等我們回到白府的時候,正好碰見從裏麵出來的肯尼,子韻站在他身邊,似在告別的樣子。
“姐姐。”我走過去,喊了一聲。
“回來了。”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伸手拉過我,看著我道,“你的手很涼,外麵冷嗎?”
“不冷。”我搖頭,笑嘻嘻的靠了過去,“肯尼先生是要走了?”
子韻點了點頭,轉臉看向肯尼和米亞,微笑道,“你們路上小心。”
“知道了,再見。”肯尼笑道,朝我們擺擺手。
米亞走在後麵,忽而轉過頭朝我眨了眨眼,我回之一笑。
“進去吧。”看著二人駕車遠去,子韻鬆開挽著我的手,淡淡說道。
我點頭,往來路上看了一眼,那裏是一片漆黑模糊的樹影,猶如深夜中寂寞的黑洞。
“你不上樓嗎?”子韻已經走遠,回頭見我仍站在原地,疑惑道。
她臉上的表情很淡,黑色的眸子裏亦沒有喜怒,顯得十分疏遠。
“來了。”我暗歎一聲,跟了上去,轉身的一刹那,身後的樹梢上傳來一陣“沙沙”聲,我皺了皺眉,轉頭又看了一眼,那樹上什麼也沒有。
再次回到房間時,已是深夜。
窗外樹影歪斜,昏黃的長明燈隱在樹下,透過葉縫發出稀薄的光亮。
我走近窗台,迎著夜風,看著窗前的香樟樹在黑夜裏隨風搖擺,“沙沙”聲不絕於耳。
“喵~~~”
黑暗中,那翠綠繁茂的枝頭傳來一聲貓叫,它優雅的在樹幹上轉了兩圈,輕盈的身子一跳,蹦到了窗台上。
“喵~~~”它又叫了一聲,慢慢踱步靠近,銀色的眸子注視著我,黝黑的身子在月色下微微泛光。
我不由倒退了一步,這是我和米亞在山道上看見的那隻黑貓。
它見我後退,歪頭看了我一眼,便半蹲在窗台上,不再前進,一瞬間我們彼此互視,僵持在了原地。
半晌,我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你……怎麼找到我的?”
話音剛落,窗外的燈瞬間熄滅,整個院子漆黑一片。
映著月色,我看見它銀色的眼眸閃動,猶如繁亮的星,然後它走了過來,變成了一個人形。
“一個電話而已,你覺得我查不出你是誰?”
它說著緩緩靠近,走到我麵前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滿頭金發,身材妖嬈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她的身材高挑,居高臨下般看著我,銀色的眼眸冰冷。
這三年,她變了很多,以前的她最起碼看上去還是會令人溫暖的,可現在她盯著我的眼神,卻冰冷犀利的猶如一把刀,插入心髒。
“愛瑪……”我看著她低聲喊道,心裏翻江倒海的難過。
“你認識我?可是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人類吧?”她眼裏閃過驚訝,繼而眉頭皺起,“這種情況,難道不該驚恐嗎?”
“怎麼會,我已經習慣了。”我看了她一會,搖頭道。
在過去的,將近一百年的逃難生涯中,這種變身術一直是愛瑪最常用的逃命方式,所以當我和米蘭在山道上看見那隻黑貓時,就已經猜到了,她會跟著我進白府。
“你……究竟是誰?!”她臉色冰冷,束手站在我麵前,我知道隻要她願意,就可以隨時讓我從這個世界上再度消失。
“愛瑪,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誰嗎?”我看著她,看著她由內而外滲透的冰冷,忽然升出一絲深深的愧疚。
眼前這個原本很有前途的女人,卻因我放棄了繼任爵位的機會,跟隨我逃難了將近一百年,而我從未想過,我死後的這三年,她是怎樣活了下來。直至現在,就在我覺得已沒有必要告訴她這一切時,她卻仍舊前來尋我,尋一個已經不再存在的我。
“其實你心裏很清楚,隻有洛洛知道那個號碼,可是她三年前就已經死了,不是嗎?”
突然,我已不想再隱瞞,即使我不再是吸血鬼,不再與她有任何牽絆,我也不想再對她隱瞞。因我不想她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變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