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主公太美(3 / 3)

他家夫人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孫策正要感動地摟住夫人的小腰,不想他家夫人從他懷中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嬌顏:“為了救主公,妾失了存了多年的金銀,用了一枚價值萬金的神藥,還被放蕩無恥的表哥言語輕薄,主公快些康複去賺金銀,幫妾打小賊!”

孫策:“……”為何他的夫人是這樣的?

孟子寧對喬書微賊心不死,他本是藥王高徒,又有師妹傾心相待,從前和喬娘濃情蜜意時尚且能為了藥王穀的勢力舍棄表妹救師妹,如今藥王去世,他成了新一任藥王,師妹又是個軟柿子,這不,那心思便又活絡了起來。

喬書微與孟子寧的交易是,他助她救孫策,待孫策康複之後她便給他做夫人。孟子寧初時擔憂孫策傷愈之後一怒之下將他斬殺,不過喬書微說了:“主公,他待我以誠、愛我以心,他何等尊貴驕傲之人,知我背棄他,還能可能要我?”喬書微“黯然”一笑,“表哥,屆時你我做一副濃情蜜意的模樣,還擔心騙不過他去?”

孟子寧心中也有自個兒的算盤,孫策分明沒死,孫權卻迫不及待發喪,昭告天下,他既然要奪權篡位,孫策是死也是死,不死也隻能死。那人當了這麼多年上位者,這點豈會想不通?如今這天大的把柄握在自己手中,搓圓捏扁還不是他說了算?

喬書微將這番心思說給還在養傷的孫策聽,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主公,妾聰慧否?審時度勢否?主公放心,待表哥治愈主公身上之傷,你我便逃之夭夭,天大地大,任我逍遙,豈不痛快?”

孫策無甚表情,隻是目光灼灼落於她沒心沒肺的臉上:“夫人,你好生無恥。”

喬書微一愣,複而水袖一擺,渾然不在意地反駁:“主公騙劉勳騙黃祖時便不無恥?今心安理得享受本夫人無恥換來的好處就不無恥?”言罷在孫策臉上摸了一把,“主公容顏甚美,肌膚如玉,妾甚喜歡。”

什麼鍋配什麼蓋,她願意當睜眼瞎那是她有心情玩情調,如今她不想當眼瞎要看清時局了,她堂堂政治係高才生,大學導師又是戰爭年代走過來的老古董,一肚子的厚黑學,對時局能眼瞎到什麼地步去?這不是鬼扯嗎!

孫策就這麼看著喬書微忽悠孟子寧,將他的傷治得七七八八,但在一次孟子寧外出采藥時,孫策推醒了睡得昏天黑地的喬書微:“走,離開這裏。”

007

喬書微與孫策已逃了半月,半月前那夜,幾乎是他們前腳剛離開道觀,不到一刻鍾,孫權的人便到了那裏,喬書微倍受打擊:“主公,妾好生痛苦。”

人和人之間還有信任嗎!說好的不通知孫權放孫策一條活路的呢!

“活人哪有死人可靠,他若真要你,孤不死,他豈能心安?”孫策瞟了一眼憤憤不平的自家夫人,心裏也著實為孟子寧掬了一把同情淚,他家夫人之無情,堪比磐石,豈是凡夫俗子能打動的?

他美得驚天動地,不也花費了許多功夫,才隻在她磐石般的心上留下了那麼點痕跡?

喬書微與孫策一路前往巴山,周瑜是他的心腹,小喬是她的妹妹,這樣親近的關係不去投奔的話還能投奔誰?隻是,這通往巴山的路也不好走。

在第十二次遇到刺客刺殺後,他們再一次棄馬避入山林,喬書微發髻微亂,孫策青衣沾血——別人的,喬書微摸了摸他一點傷沒有的身子:“主公如此英武,當日如何受傷?”

孫策撫好她的發髻:“目無下塵,驕縱任性,有勇無謀,一時不慎便傷了。”

喬書微翻了個白眼,一臉“你再編吧”的表情,靠著他似乎永遠不會倒下的身軀,喬書微無奈地問了一句:“主公,我那表哥已將情報送於你二弟,你我怕是到不了巴山了。”

孫策隻淡淡答了一個字:“然。”

不隻到不了巴山見不到周瑜,孫策別的心腹下屬恐怕如今也都被控製起來了,喬書微拔了根野草叼在嘴裏,忽而雙眸一亮:“主公可有替身?”

她知道古往今來帝王為了安全起見都會找幾個和自己長得比較像的替身,如果對外說死的其實是替身……

“夫人,孫伯符已死,若真有人冒名而出,那必定是假。”

真是假,真也是假,重點並不在孫策是否是真的孫策,而在孫策已死。

那人要這江山,孫伯符又怎能活著?

孫策的笑容中染上一絲嘲諷,喬書微卻看到那不在意下的無奈與黯然,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拍拍孫策的肩膀:“既然不能處廟堂之高,便去江湖之遠,主公平定江山花費些許年,恐怕還未曾好好遊玩一番,看山高水長、草長鶯飛吧?”

本來嘛,她就想逍遙快活地過遊俠生活的,現在多了一位佳人作陪,如果他放得下,那人生不是美哉快哉?

孫策不知想到了什麼,用額頭輕輕撞了她一下:“夫人有命,敢不受乎?”

喬書微想了想:“主公如此文縐縐,妾好不習慣,主公,妾教你說普通話吧!”

那之後,孫策與喬書悠閑地學著普通話,感情一日千裏,等孫策無意間知道喬書微酒後有吐真言的習慣,且她最初嫁給他的目的竟然是當個寡婦時,他狠狠地修理了一頓自家沒心肝的夫人。

“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喬書微扶著酸痛的腰:“主公聖明,主公武威,主公美麗,主公普通話說得真好!”

008

孫策和喬書微是在錢塘江附近被抓的,那時他們已在外逍遙半年有餘,孫策應喬書微要求,每逢外出必戴麵具,錢塘江潮水哪怕在後世也依舊聞名,在這裏他還曾經贏過一場漂亮的戰爭。昔年舊事用來緬懷,這半年山水為伴,這樣的故地他們走過不少,誰曾想竟在此地碰到了故人。

少年的孫權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披甲的戰士舉著火把站滿了岸邊,那是後世口中交口稱讚的東吳大帝,是讓曹操都感歎不已的少年英雄,他俊美、冷酷、已然羽翼豐滿,而她與孫策站於狹隘的小舟之上。

喬書微扯了扯孫策的袖子:“伯符,船下漏洞,若不上岸,今日你我恐怕要葬身錢塘江底喂王八了。”

孫策低頭想了想:“夫人,王八好似不吃肉。”

“……”

“夫人,怕嗎?”

喬書微狠狠地磨著牙白了孫策一眼,自我催眠般喃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喬書微風流卻不下流,騷包卻不風騷,兩世任性妄為,今有美人作陪,伴我一死,何懼矣?”

孫策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伸手攬住自家麵色不好的夫人,對岸邊揚聲說:“仲謀,好之為之。”

百年之後,百世之後,後世提及東吳,不會忘記孫伯符,他是十七歲時那縱馬笑傲的少年將軍,他領著江東子弟踩著父親留下的腳步打下了江山,他的死永遠成為一個不可解開的謎,而孫權,縱然史稱東吳大帝,到底難逃一句:“若孫伯符不死……”

冰冷的河水漸漸湧入船內,喬書微在孫策懷中仰頭,卻隻能看到他的下巴:“主公,你早知有今日是嗎?”

孫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這是願意與他一同生死的女子啊,縱然她大多時候……總是那麼不靠譜。他輕歎一聲:“若有來世,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

他沒回答,她卻已知道了答案。

江風帶著星火拂麵而來,喬書微眯起眼睛,想起這半年來聽他說的斷斷續續的往事。

聽聞他也曾喜怒形於色。

聽聞他自幼養在舅舅膝下。

聽聞他母吳夫人隨夫在外征戰。

聽聞吳夫人以他為榮,卻更偏愛生養在側的另一個孩兒。

若他回去,要斬殺多少參與此事的文臣武將,母親又是否會對著二弟的屍體淚流滿麵?

這世上總是這樣,被愛的人永遠有恃無恐。

喬書微慨然而笑:“這萬裏江山雖好,不過方寸天地,你征服了它,欣賞把玩了它,既然已看膩山水,送給他也罷,有什麼了不起。”

喬書微沒有抵抗,任憑江水吞沒了兩人,在喪失意識的最後一刻,她還能感受到腰上緊緊環抱著她的手臂,似乎這個人,要與她糾纏生生世世一般……

009

喬書微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浴室裏,她將頭從裝滿溫水的浴缸總伸出來,大聲咳嗽:“南柯一夢?”

定神一看,旁邊一古裝美男在她的咳嗽聲中也幽幽轉醒,喬書微大驚:“主……主公?!”

孫策定定地看著裝潢古怪的房間,指著身前瓷白的內凹狀東西不恥下問:“此為何物?”

喬書微一看,哈哈大笑:“主公,這便是妾與你說的抽水馬桶。”言罷一把撲向孫策,“主公,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說好了的哦!”

孫策摟著夫人,盯著抽水馬桶,狠狠地皺了皺眉頭,這等古怪地方,可要將他的厚黑帝王學好好用一用才能養得起家了:“這昏君,想來也是不容易當的。”

“主公普通話說得賊棒!”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