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災情就是命令(1)(1 / 3)

中國民間神話中,對地震有個形象的比喻:地下臥著一頭碩大無比的鐵牛,隻要這個鐵牛眨眨眼或者翻翻身,就會引起山崩水溢。對神的敬畏是早期人類共有的特性,害怕水淹、幹旱、火災,就有了掌管風雨的雷公電母龍王爺。而對地震,似乎還沒有專門的神仙掌管,坐落在每個地方的土地廟或者城隍廟,似乎都無法抵禦來自地層深處的顫抖,更不能保佑人們躲過這樣的災難。

《詩經》中對陝西岐山大地震(公元前780年)是這樣記述的:

燁燁震電,不寧不令。

百川沸騰,山塚崒崩。

高岸為穀,深穀為陵。

這是我國最早見諸文字的關於地震的記載,“高岸為穀,深穀為陵”的地震現象令人感到恐怖。而現代發生在甘肅以及甘肅周邊的一些地震,同樣讓人感到災難的無情和震撼恐怖。

1920年12月16日,海原發生8.5級地震。此次地震,中外聞名。中外近百個地震台都記錄到了這次能量巨大的地震。當時的《中國民報》記載了震後的悲慘場麵:“清江驛以東,山崩土裂,村莊壓沒,數十裏內,人煙斷絕,雞犬絕跡。”地震造成的死亡總人數為234117人。死亡在萬人以上的縣有6個。其中以震中海原縣最嚴重,達7萬人,占全縣總人數的一半以上。地震造成的山崩滑坡掩埋了村莊。海原縣房屋和窯洞倒塌近6萬間。會寧縣房屋倒塌達8萬間。地震造成自甘肅景泰興泉堡至寧夏固原縣硝口長達215公裏的巨大斷裂帶,至今仍清晰可辨。海原地震的滑坡數量多,規模大。海原、固原和西吉縣滑坡數量大到無法統計的地步。在西吉南夏大路至興平的65平方公裏內,滑坡麵積竟達31平方公裏。滑坡堵塞河道,形成眾多的串珠狀堰塞湖。這些因自然災害形成的湖泊,成為黃土高原上獨特的地震地貌景觀。震後餘震甚多,到1921年l1月,共記錄有感地震571次。

1927年5月23日,甘肅古浪發生8級地震。地震波及甘肅、青海、陝西等地。武威、塔兒莊、張義堡、黑鬆驛、黃羊川等地破壞極為嚴重,古浪縣城受到嚴重破壞。據《古浪縣誌》記載:“是日將曉,初震一次,其勢尚微,甫逾片刻,二次又來,霹靂一聲,穀應山鳴,數十丈之黃塵,繚繞空中。轉瞬天地異色,日月無光,城郭廬舍化為烏有,山河改觀,閭巷莫辨,號痛之聲,遠聞數裏。號稱三百戶之縣城,壓死男女七八百口,全城房屋,頹倒無遺……統計城鄉之(死亡)人口四千有餘,牛羊馬(死亡)匹數達三萬。”雙塔地區田地裂縫很多,平地沉陷一條寬約5米、長約200米的大溝。水峽口大佛寺倒塌,廟內石碑全向西北扭轉倒下。死亡人數41471人。古浪以東的黃羊川一帶地裂縫很多,房屋破壞嚴重;小幹溝木架結構房屋全倒,墳墓搖平,樹梢拂地,山上平地裂縫很多;黑鬆驛一帶地裂縫很多,以近南北向為主,房屋幾乎全倒,僅存娘娘廟和磨坊各一座,長城坍塌多處;胡家灣房屋全部震倒,山頂搖酥,裂口、裂縫很多,震時裂縫一張一合,震後地麵凹凸不平,即使堅硬的地方也出現了半米寬的裂縫。

1932年12月25日,在甘青交界的祁連山發生7.6級地震。位於上海徐家彙的天文台和北京西山鷲峰地震台均記錄到這次地震。地震造成酒泉等縣嚴重破壞。金塔城牆四周倒塌約四十餘丈。鼎新的城牆和房屋在頃刻之間坍塌一半。東南鄉昌馬房屋90%倒塌,人員死亡400多人,牲畜死亡在500頭以上。赤金區房屋60%~70%倒塌。安西有民房200餘間倒塌,城牆垛口傾圮五段。地震造成了嚴重的山崩、地麵破裂、滑坡、井泉幹涸,疏勒河絕流數日。山體最大崩塌為5760立方米,一處滑坡體的麵積達到幾十萬平方米。滑坡體上分布著寬大的密密麻麻的裂縫,其中長40米、寬2米、深1米~2米的裂縫占全部裂縫的25%。西羅灣湖灘地最大陷穴的直徑達10米,深2.5米~3米。高台縣的損失最大,但由於人口少、分布並不稠密,因而造成的損失並不太嚴重。全區倒房11675間,死270人,傷300人。

自然災害固然無法抗拒,而麵對災難政府部門的所作所為卻耐人尋味。

古浪大地震發生後,當時的政府部門未能組織專業性的調查和研究,更談不上及時救災。據有關文獻記載,震後20餘天,幸存的災民要麼餓死,要麼被地下溢出的硫黃熏死。昌馬地震後除了民間的一些紳士率先救助外,當權者的救助仍然嚴重滯後。

古今中外罕見的海原大地震發生以後,災區人民無衣、無食、無居所,流離失所,慘狀目不忍睹,耳不忍聞。震後25天,由於震中區貧困不堪,加之災情奇重,災民自救能力極差,有的地方震後三月屍體仍腐爛於野,人民無力掩埋。時任甘肅省長張廣建和議長王世相代表全體官吏紳民向全國通電,呼籲北京政府和社會各界緊急援助。然而,當時政局動蕩,官方並未直接組織救災活動。北洋政府麵對奇災浩劫,竟茫然無措,唯以總統徐世昌之名捐洋一萬元。震後70天,甘肅旅京人士在報刊上撰文痛述災情之烈,抨擊當局態度冷漠,悲歎:“莽莽七十餘州縣,統一地圖上無顏色;嗤嗤九百萬人民,於共和國內為孤孽飲痛而無淚可揮。”呼籲國人慷慨解囊,以救助黎民火荼之苦。旅居京、滬各地的甘肅籍人士紛紛倡捐救災。當時,在民間組織的募捐救災活動遍及全國。從1921年元月1日至12月31日整一年時間裏,收到16個省150餘縣、單位、軍隊和500餘人的捐款大洋3.1萬元(包括軍政要人施助在內)。如此微薄之數,可見賑捐之艱難。到1923年4月為止,甘肅全省煙酒均加收一成賑捐,以及通過北京、上海等地經辦義賑獎券,共收銀30萬兩,鑄造銀幣,分撥海原、固原、靜寧等10縣急賑。可是30萬兩的救災銀兩,用於地震救災的不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