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燈火點起,眾人眼能視物,心中都安定了許多,剛要起身活動,卻又聽到於福一聲大喝:“誰讓你把燈都點起來的,隻留一盞,多的吹熄。”玲兒被於福這一聲大喊,嚇得身上一抖,手中的蠟燭幾乎落地,連忙抓穩,明白於福是要節約燈燭,便將多的燈燭又一一吹熄,隻留了一盞油燈,擺在大廳正中照亮。
於福接著燈光,環視一眼廳中情形,隻見眾人都麵露惴惴之色,惶恐不安地盯著自己,不由一聲長歎。他找到吳老太太和王夫人、於冕信的身形,先將三人扶坐在椅子之中,這才轉向廳內眾人,開口道:“今日於府蒙難,那也是天意如此,但大家不要害怕,咱家老爺的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他素來正直,又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這次必然是遭到朝中宵小的陷害,相信過不多久,聖上定會查明真相,讓老爺官複原職。現下我們要好好照顧老太太和夫人、少爺,在此安心忍耐幾日。”
他說到這裏,不等眾人發問,又接著吩咐道:“於壽,你帶春花、秋月將廳中的茶水食物都收到中間,看看有多少份量。於康,你將廳中的桌椅板凳都收在屋角,拆開了凳子,先點起一根木柴來,這燈燭撐不了多久。除了留三張椅子給老太太、夫人、少爺坐,其他人就都委屈一下,坐地上吧。”
於福話音剛落,於冕信便從椅子上溜了下來,叫道:“我這張椅子也拿去,我也坐地上。”
接著,王夫人也站起身來,輕聲道:“好冕兒,不枉我教你讀書。我這張椅子也拿去,隻留老夫人一張椅子便是。”她之前被劉朝聖撕裂了衣服,這時已經換上了侍女的外套,遮住了身體,隻是臉上已被打得高高腫起,皮破血流。
於福卻擺手道:“不慌,咱們說不定也隻困得幾天,也許聖旨不日即到,夫人和少爺先坐著,等到當真需要的時候,再拆椅子不遲。”
幾人說話之時,於壽已經將廳內的茶水、食物都收在了廳內的一張方桌之上。於府今日正為了於冕信的生辰預備待客,客廳之中的茶水備了不少,但食物卻隻有一些點心零食,全部加在一處瞧起來也不夠廳內四十人兩天的份量。
於福看著桌上的點心,心中犯愁,不由得搖了搖頭,發出一聲長歎。他歎聲剛落,於慶卻湊了上來,笑道:“爹爹,你是不是為沒有吃的發愁?你怎麼不問問你兒子我呢?”
於福一聽於慶的聲音,連忙定睛看去,廳中隻點了一盞油燈,並不明亮,但看上去於慶衣服潔淨,頭臉也沒有傷痕,想來方才軍士們趕人之時他雖然沒能逃掉,倒也沒吃到什麼苦頭。看見兒子無恙,於福暗舒了一口氣,他素知自己這個小兒子雖說調皮搗蛋,但卻聰明機靈,見他主動說話,說不定當真有什麼辦法,連忙問道:“於慶,你帶了食物?”
於慶卻嘻嘻一笑,拍拍身上道:“當然沒有,再說了,就算我身上有,又能裝下多少?”他說到這裏,見父親神情一黯,連忙補充道:“我身上沒有食物,卻有辦法弄到吃的啊。”
於福一聽,心中轉憂為喜,連忙追問:“怎麼弄?”
於慶笑嘻嘻地伸手向著房頂一指,見於福仍是不明所以的樣子,也學著他的樣子,歎一口氣,解釋道:“他們雖然把門窗都釘死了,可房頂沒封死啊。嘿嘿,咱們隻要在房頂開個洞,不就行了嗎?”
於福一聽,恍然大悟,可左右看了一下,又搖頭道:“老太太上了年紀,隻怕弄不上去。”
於慶聽父親這樣說,不由得大搖其頭:“哎,弄不上去就弄不上去,咱們又不是想溜出去。況且門口還有守衛,就算上了房頂,也逃不掉的。”
被於慶一說,於福越發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於慶嘿嘿一笑道:“老夫人雖然不能出去,我可以啊,隻要我出去了,從廚房弄點米麵什麼的進來,還不是易如反掌?至少咱們眼下就不必為吃的發愁了不是。”
於福聽兒子這麼一解釋,這才明白。細細思量了於慶的法子,雖然覺得有些危險,但此時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若是沒有食水,不出幾日,隻怕府中這四十餘人,都要生生餓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