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家距離女神賓館隻有十來分鍾車程。
我到的時候胡周周正在人家餐桌上扛著一隻巨大的長腳蟹大啃特啃。
周教授見到我馬上站了起來,迎上來說:“鍾道長快請進。我老表已經把昨晚的事情跟我說了。真是辛苦你了。”
我笑著說:“其實我什麼都沒幹。我隻是把你們的事情跟城隍說了。你們要是想表示感謝,應該到城隍廟還神才對。”
周教授說:“話雖如此,但如果不是因為鍾道長,城隍爺又怎麼會知道裂縫一事,怎麼能及時修補?鍾道長年紀輕輕就有此等本事真是難得。來來來,過來喝茶。”
周教授家的裝潢很簡單,清雅大方,頗有些古代書齋的感覺。屋中有很多極具藝術氣息的小物。我喝了幾杯茶,征得周教授允許後開始四處賞玩。周教授耐心友好地在一旁講述小物的來曆,介紹小物的故事。
突然,我的目光聚焦在玻璃櫃中陳放的一枚五六厘米見方的青銅文印上。周教授說:“鍾道長好眼力啊!那是我這屋裏年份最老的物件。那是元朝的方章,上麵的文字是……”我想都沒想,下意識地接口道:“是八思巴文。”
胡周周一下放下長腳蟹,把他那張沾滿蟹黃的臉轉向我們。
周教授很驚訝,說:“鍾道長連八思巴文都知道?”
我點頭,說:“我不久前機緣巧合得到一份帛書,上麵寫滿了八思巴文,可惜我們看不懂。”
周教授很感興趣,說:“巧了,我就是研究這種文字的。如果鍾道長信得過我,我倒可以幫你看看。”
我喜出望外,說:“太好了!”胡周周說:“師父,難不成你把帛書帶在身上?”他的語氣就像我是個把幾十萬現金揣懷裏的瘋子似的。我說:“當然沒有。但是我把帛書的內容拍下來了。照片就在我手機裏。”
我把照片打開,遞給周教授。
周教授看著看著就激動起來,他說:“有意思!有意思!鍾道長稍等。”他起身匆匆走進書房,不一會兒就抱了幾本厚厚的圖書和筆記出來。他迅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下歡呼一下讚歎,一下翻查資料一下用筆寫著什麼。
他這一沉浸就是好幾個小時,我中間試圖跟他說話,他卻置若罔聞。蔡先生笑道:“鍾道長別見怪。我這老表有一項‘特異功能’,一旦進入研究狀態就能把他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關起來。別說在旁邊叫他了,就算你一把火把他燒了他都未必能發現。哈哈。”
我無奈,這年頭,怪人還真多。我不再理會,坐在沙發上和蔡先生閑聊。
等到胡周周啃完長腳蟹,啃完餐桌上的配菜,啃完茶幾上的瓜果,啃完櫃子裏的餅幹,啃完冰箱裏的涼菜之後(==|),周教授終於拍案而起,大呼:“妙啊!妙啊!”
我忙走過去,胡周周也趕緊忍著飽嗝步履蹣跚地湊了過來。
我說:“教授,帛書上都說了些什麼?”
周教授說:“這是一份契約!和閻王簽訂的契約!”周教授興奮地放大某張照片,說:“你們看這,這寫明契約是一個叫陽王的人跟閻王簽訂。”他手指滑動,又點開另一張照片,“這,這,這說的是那個陽王想要得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能力,閻王就給了他一支笛子,那笛子可以控製一種叫鬼梟的東西。話說鬼梟是什麼?”
我說:“那是一種地府生物,凶猛得很。”
周教授對鬼梟的興趣不大,注意力迅速回到帛書內容上,他說帛書開篇詳細敘述了陽王和閻王相遇的過程。
陽王是個孤兒,從小被一個雲遊道士收養,學了一身道術本事。那道士後來成了某義軍的軍師。陽王自然跟著為那支軍隊效力。
陽王二十歲那年,義軍在一座名叫馬頭山的大山裏駐紮。
陽王閑著沒事就約了幾個小夥伴去打獵。他們一進山就撞見一頭肥碩的白鹿。白鹿自古都被視為祥瑞,一般人是不會去獵殺的。但是陽王一行都是過慣刀頭舐血的日子的,個個殺人如麻。人命在他們眼中尚且不算什麼,更何況區區一頭白鹿?白鹿對他們而言無非就是一坨待煮的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