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大院之內的一個剛滿九歲的男孩望著那六十步外早已在汗水下模糊的箭靶疲憊不堪,但還是奮力的射出箭壺裏最後一支箭。
疾箭如流星般消失在視野裏。
他依稀看到遠處的香兒舉起了紅色小旗。
“中了!海哥哥射中靶心了!”一個女孩有些興奮的在遠處叫著。
“我真的射中靶心了?”男童聽到這個消息感到無比的解脫,伴隨著連續兩個時辰練武的疲憊險些昏了過去。
可此時身邊一位中年的弓箭師傅卻一臉嚴肅的訓斥道:“古代養由基能百步穿楊!呂布能轅門射戟!張海,你才取得這麼點兒成就難道就此自滿麼?”
要是一個月以前他這個中齡兒童或許對師傅的話言深信無疑,最近一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逐步恢複了前世在未來記憶,對此就隻有不屑了。奧運會的冠軍們那用的是什麼規格的弓箭?超高弓體壽命外加工業時代頂尖水平的製造公差,也不過是能用低磅弓有效命中七十米外十二厘米直徑的靶心而已。
張海在訓練完畢後休息了好一陣最終下定決心和師傅攤牌講講道理:“養由基的射術或許比隻練了五年武藝的我要強,但隻怕所謂的百步穿楊也是用的一壺箭!百步外的楊樹葉?能九發三中那就非人能為了。”
那中年師傅吃驚而又氣憤的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這個頗有天資、一向恭順聽話的高徒竟然突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沒大沒小。他習慣性的想去動手懲罰,卻忽然想到這個孩子是個天生神力又在後天的鍛煉中大有精進的武學神童,隻好冷哼一聲揮袖而去。
終於擺脫了壓力下繁重的訓練,已經恢複些氣力的張海此時終於有時間認真的思考關於自己的今後及未來的一些事情。
長輩們雖然自幼把自己這個武學神童當成寶貝一樣關在深宅大院之中,甚至特意為自己修了這麼一個長足有六十步的習弓圍牆,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他還是清楚自己現在應該位於萬曆四十三年的直隸河間府滄州鹽山縣的一個製弓世家。
萬曆四十三年究竟是公元多少年?離明末的亂世還有幾年?離滿清第一次入關有幾年?上天給予自己這麼優厚的待遇、這麼好的天資,不幹一翻大事那真是對不起自己。可應該怎樣尋找幹大事的出路呢?是成年之後去考武舉人一鳴驚人,然後利用軍戶在體製內練兵發家,還是闖蕩江湖代替李自成混出名堂?
張海正坐在地上思索著,身著青色短褐梳著雙平鬟的香兒已經從遠處來到了身邊安慰道:“海哥哥你不用擔心。父親和母親都是通情達理的人,絕不會以餓飯的方式來懲罰你的,不信可以打賭?”
張海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些兒童不應該有的成熟與穩重,小大人似的回道:“我當然知道父母都不會如何為難我的。隻是有些事情我想和長輩聊聊。”
“海兒!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你小小年紀就這樣跟師傅沒大沒小,我擔心你雖然有過人的天資,長大後卻很可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了,會誤入歧途!”張海的父親張林鄭重的說道。
同許多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傳統父母不同,把自己的這個孩子當做寶的張林為了更好的讓孩子成才把家裏的很多事物都交給孩子的母親楊秋霞去管,而自己專門全職做家教。處處督促要求的同時以理服人以圖能有更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