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四年四月初二那個愉快的夜晚之後,張海就叮囑柳香要準備迎接繁忙的挑戰了。經過這一路上以來的思考,張海對於以前的一些迷惑也大致的理出了一個頭緒。
第一:隻要不是打算僅僅為了維係王朝的長久而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儒家在意識形態領域占據統治地位的基本麵貌應該予以廢除。在軍隊和行政領域,乃至最為核心的情報領域,這政權的三大支柱裏沒有舊知識分子的多少空間。
不論是真儒還是偽儒,他們的基本主張同革新變革乃至一個臃腫落後國家的崛起,並要在世界上謀求自己利益的時局來說,都是不和時益的。就像在那春秋戰國時代,儒家也隻是一家之言而沒有得到多少賞識一樣。更不要說在這個時代:舊知識分子乃至整個社會的舊精英群體已經腐朽了,死去了。
即便依然像兩宋那樣還有一些活力,如果要開科舉讓這些人充斥行政領域,那也無助於做到如今新朝所需要他們去做的實事。從某種意義上說:行政領域或是軍事領域,一個幹部最重要的能力是聽話,倘若自己有各種各樣圈子和關係網,隻能使做實事的效率變的更差。
而且:傳統意義上的科舉製度會讓那些金榜題名的讀書人認為自己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而在競爭中獲得的地位,並非政權或帝王本身的“賞賜”,不說新朝政權同那些人的舊仇舊怨,也不說儒家把宗親利益拔不恰當高度的意識形態,單是這一點兒,就很難讓這些人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忠誠。而明末儒家思想意識形態的演變,和後世某些人對精英階層的吹捧更讓張海對這些人持不信任感。
第二:一個政權需要聽話的忠實執行者,也需要“君子合而不同”的聲音。類似禦史,傳媒,還有西方體係下做為一個政治支柱的律師等等。這些崗位是現代政治體係中一個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讓給同新朝政權有著莫大相關利益的群體,如軍隊中的勢力乃至自己的那些弟子,當然會產生很大的弊端。還不如交給某種意義上的“外人”,也就是並非新朝體係下的特殊利益群體才更為恰當一些。至少在新型知識分子成型量產之前,這也是針對新朝當下周天子一般的落後政權格局的一種“現代化補償”
新中國在曆史上也做過這樣的嚐試,不過受限於曆史和特殊的政治意識形態需求,不可避免的走了這樣或那樣的彎路。
張海前世今生都對西方那套社會模式與社會理想並不欣賞。但還是認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把律師或記者乃至司法人員拔高到西方社會那種堪比東方社會下的官僚甚至貴族一般的高度有其害處,但做為政治必要的平衡與補充也是必不可少的。在一個正常的現代化社會,律政司法人員本應成為擁護現有秩序反民粹的保守主義者,,而不是潛在意義上的反賊或異見者。
這些話,張海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在心中隱瞞,而是在下午會見眾弟子之前就對將要被委以重任的柳香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