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尋常的古人不同,張海身邊的諸弟子自從少年的時候就聽說過也學過很多東西,對這類事物雖然驚訝但也並不覺得多麼難以想象。不過隨著地位和經曆的改變,對於一些事情的看法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如張海一般激進了。人民大眾主導大政,聽起來很美好,不過劉棟馬輝卻覺得總有哪裏不對。
負責文教部的重臣劉棟有些疑惑的詢問道:“這次西征,在東歐一帶我們也不是沒有見識過這類所謂的公民社會,我總覺得它並不靠譜。絕大多數人要想進步,想要有所做為,都是沒有多少自覺力的,是需要外來的強力來督促和管理的。就像軍隊如果沒有主官,甚至是由士兵選舉將官,很有可能還打不過視士兵與奴仆的軍隊。工匠家族作坊如果最多是推選家主,那製造能力相比如今的企業會是什麼樣兒這些年來我們也是有所了解。就是大到天下,如果沒有君主,毫無疑問各路牛鬼蛇神就會利益膨脹,甚至像宋明中後期那樣哪怕是君權弱一些水平差一些,整個社會也會走向衰敗。如果是羅普大眾主導政治,那以我的看法,這樣的社會在理想情況或許社會矛盾小一些,可也必然是脆弱不堪的,並且整個社會喪失前進和積極進取的動力,較之水平不足的君權社會,隻會導致整個社會更為衰弱。。。”
張海則回憶自己前世以來在這個問題的看法變遷,也不在隱瞞的直言不諱的講出了自己對這一問題的看法變遷:“最初的時候,我算是一名左向者,主張無條件的擁護的底層的利益,凡事應該以民眾的立場為絕對中心。可是後來我卻越來越覺得有問題。在我前世曾經到過的另一個世界有一句話:三十歲以前是右向者,那是沒有良心,三十歲以後不是右向者,那是沒有腦子,可以預期的未來,人民還承擔不了自我進步的重任。可是現在我似乎對這個問題也有一個大致的看法了:那就是如果對於一個落後而且發展水平明顯不足的社會,還麵臨著相當的國際壓力,可以在口號上標榜左翼,實踐中如果那樣做則是極為有害的。一個落後的社會首先需要的是對民眾的教化和改造,這個任務也隻能由精英階層來完成。同時也隻能建立在集權的前提下才能達成真正的世界理想。為此,即便有相當的階級代價與成本,隻要沒有超過一個限度那也是值得的。我在印象裏,也總把中華想象成這樣一個充滿外部危機而落後的國家。可是現在乃至今後,我們的新朝所麵臨的情況已經根本不同了,我們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超過過去乃至以後除我們以外任何可能的帝國,具有絕對的統治力和支配力。按我的估算,保守的估計,新朝再用一百幾十左右的時間進步到並不需要個人依賴於家族家庭的現代社會,那個時候我們的人口頂多也就十幾億左右的規模,十倍於現在左右。可是我們將獲得二十倍於前明時的土地,技術的發展和進步還會使經濟規模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集權製度的經濟基礎與政治需求就不存在了,走向民眾主導政治的時代,是曆史的大勢。或者說:是大概率事件。我們新朝以前乃至之後一百年的任務是改造社會與發展技術,但是到了一百年以後,當科學創造成為生產力進步的第一要素的時候,民主和法製就將成為大勢所趨。國情不同,時代不同,所適合選擇的政治路線就有所不同,我們在今後要警惕政治正確至上的民粹主義,要警惕左;但最主要的是反對右;我們新朝幾十年內的人均經濟基礎都並不鞏固,如果在一些問題上處理不慎,依然不是沒有走前朝覆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