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諾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不在擂台上了。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那天被林霸屬下所救，然後在城主府邊上的屋子裏醒過來一樣，恍然間竟然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而這之中最讓林諾覺得如夢似幻的，則是坐在麵前的小女孩。依然是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容顏，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照著記憶中那樣重現。一切都是那樣的相似，除了她身上若隱若現的那股陰冷氣息。
“紅兒？”林諾非常害怕如果對方說不是，自己認錯人了，那會怎麼樣。
“是我啊，林哥哥你被人打傻了？”她微笑著眯起眼睛。
“真的是你？”林諾顫抖著伸出手，不知道是由於過度的疲勞還是心裏的震驚。本想觸碰對方的臉頰，可是手伸到一半，林諾卻停住了。他歎了口氣，縮回了手。
“紅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不是很恨我？”
“在你身邊這麼久，居然現在才發現嗎？”慕紅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
“為什麼？”
先前林諾就曾經設想過，如果自己是紅兒，促成這出鬧劇的理由會是什麼。想來想去，唯一的猜測就是這個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突然恨起了自己，她知道對自己而言，搞這麼一出招親是多麼大的傷害。尤其是當認識到很多事情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能力改變的時候，那種無力感對一個雄心勃勃的煉氣士可以說是巨大的打擊。
“為社麼？你居然問為什麼？在你身邊這麼許久，我一直在找機會殺你，你居然沒有發現？”
這震驚的發言讓林諾久久說不出話來。瞬間，一個曖昧的記憶片段閃過自己腦海。那一天自己迷迷糊糊地奔去王府殺人，最初的導火索就來自於小女孩的慫恿。
“你是說那時候就想著殺我嗎？”
“那時候？的確那天是我有史以來距離殺掉你最近的一天。本以為乘著你瘋瘋癲癲的時候慫恿你去王府，一定會讓你在那裏被殺的，結果你居然就這麼回來了，而且還成了武者。”
“這一切的理由究竟是什麼……”林諾苦澀地問道。
“你終於想到問這個了。”紅兒提起裙子，站了起來，從小小的袖管裏掏出一個金色的發簪。
“我來和你說個故事吧，”她將發簪抵在林諾的脖子上，“很久以前有個小女孩，她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原本的生活就如你想的那樣，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那是說的是你嗎？”林諾喃喃自語道。
“是我？按你的理解算吧，”說到這裏，發簪刺進了林諾的皮膚，“後來有一天，來了群異族。他們殺光了女孩所有認識的人，當著她的麵強奸她的母親，把她父親剁了喂狗。”
雖然是輕描淡寫的敘述，但是林諾可以感受到脖子間的發簪在微微顫抖。
“女孩在這個過程中也遭遇了毒打，遭遇了各種折磨。於是啊，她想著‘怎麼辦呢，這麼痛苦的話該怎麼辦呢’，你說怎麼辦？”紅兒手上的力氣又大了一分。
“我不知道。”林諾知道，這應該是發生在自己到達之前的事情，這麼多年來紅兒從未對自己說起過。
“答案很簡單啊！那就是去死。女孩終於知道一切其實這麼簡單。當她被折磨到什麼都記不住，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想到了答案。隻要去死就可以了啊。”她麵帶微笑，一邊說著，淚水卻止不住地掉下來。
“可是後來，來了個男孩子，他好像很同情這個女孩一樣，救了她。”
林諾知道那說的是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救的那個女孩隻有求死才能把自己從瘋狂的深淵裏拉出來！不，或者說那個女孩早就瘋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她等著自己被異族殺掉就終於能解脫了！”
林諾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好像完全預測到了林諾的舉動，慕紅繼續說了起來。
“女孩當時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因為這些痛苦的事情，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唯一還記得的就是母親和父親鮮紅的血，所以一天到晚念叨著‘紅’。”
原來是這樣！難怪那時候，明明已經連動都不去動的小女孩依然會說這個字。林諾好像開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