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孩，不僅救了這個女孩，讓她生不如死地活下去，甚至還給她起名字叫‘紅’，真是諷刺啊。”隨手擦掉流下的淚水，她拔出發簪，舔舐著上麵的血液。
“最可怕的是，對著這個隻剩下空殼的小女孩，你猜他做了什麼？”
“我……”後麵的事情，林諾是知道的。那時候的她就像個娃娃一樣，什麼都不會，除非累的暈倒，好像都不會主動去睡覺。
“沒錯，他在這個木偶的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出於同情，男孩給木偶起了名字，給她買自己喜歡的衣服，讓下人按照自己覺得的樣子去教這個木偶吃飯，睡覺，教她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你不是木偶啊，你就是你！”林諾試圖去夠她的肩膀。紅兒向後一步，走了開來。
“你知道嗎，連我都不知道以前的我是誰。每天，那些記憶對於我來說就像在看一本別人寫的書。除了生不如死的痛苦被繼承了下來以外，以前的小女孩死了啊！在你和你手下所謂的教導中，被殺死了啊！”
“死了……我沒有……”
“沒有？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身體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我能回憶起她的記憶，但是我找不回她的感情。曾經的這個小女孩留下的隻有生不如死的痛苦，但是卻連去死都被你阻止了！你以為你救了她？你隻是去救回憶裏的你自己罷了！”
回憶裏的我自己？的確，自己在當時看到紅兒的時候，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憤怒，以至於用一把刀殺掉了當時在場的一個異族。但是那真的是像紅兒所說的那樣嗎……
“如你所見，你所以為的‘紅兒’，不過就是你按照自己喜好創造出來的傀儡罷了。她甚至連求死的權力都剝奪了。我想過幹脆直接去死算了，但是你們林府那麼多的武者監視著一切，一個小女孩就連掌握自己的生死都做不到。”
“所以你就……”
“所以我想著幹脆就報複你算了，與其痛苦地活著，不如將這一份過去的自己被抹殺的痛苦算在你頭上。”
看著紅兒一邊哭一邊笑的怪異表情，林諾覺得一切都想的明白了。難怪紅兒從小就喜歡刀劍，不是因為喜歡其本身，而是想殺掉自己。最諷刺的是，他居然還送了紅兒接近一屋子的刀。
“那一天慫恿你去殺人，我原以為你絕對回不來了。誰知道這麼想著，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痛苦，可是你一不見，卻焦急地難以忍受。”
紅兒再一次刺過來金色的發簪，發簪停在喉嚨前，沒有再進一步。
“明明是當作仇人般仇恨著，結果自己想到他會死，居然焦急得無法呼吸，你說這人是不是瘋了？”她指著自己向林諾問道。
“不，你隻是……”少年皺起眉頭，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想法。
“所以啊，那天之後你活著回來了，我是很開心的。當時我決定索性就這麼恨你一輩子，就這麼恨著你活下去。”
恨著自己活下去啊，林諾覺得自己任何的說辭都是蒼白無力，關於紅兒說的這些，自己從未想過。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做的是件好事，如今看來，活著有時候本身就很殘酷。
“你是不是覺得這就完了！”
“……”
“後來的事情不用我說吧。”
“對不起。”這句話林諾是發自真心的。即使自己騙自己說是出於無奈，實際上不過是借口罷了。自己為了追求力量去明府，甚至都沒有問過明成能不能帶人。現在想起來，他本該有不同的選擇的。
“一個求死的女孩，你不僅剝奪了她死的權利，還把僅剩下來的軀體做成了一個你心目中理想的傀儡。甚至當這個傀儡終於想通了，準備就這麼恨著你活一輩子的時候，你居然消失了！”
當感受到氣息流轉的時候，慕紅身上纏繞著綠色的光芒，朝著林諾胸口一掌轟來。這是殺招，他立刻能感覺到那種決絕的殺意，絕對不是受傷就能完事的。
即使如此，林諾也沒有絲毫試圖去躲的意思。他伸出雙手向前擁去，一如過去這麼些年常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