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扶著花少安一路行至東城門玄月門,他們在城外不遠處發現了血跡,並沒有屍首,一路走來聽行人說昨夜城外有將士被刺殺,屍體散落了一地,清晨有官兵去清理現場,吐了好幾個人。
果然如花少安所料,他的人在回城的時候,全軍覆沒了。
進了城便有平陽王府的人來接應,花少安與吳雙分道揚鑣,臨別時給了她一袋銀子,什麼也沒有說便上了王府的馬車離開。
吳雙站在人群裏,忽然吐出一口血,轉身離開,背影有些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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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名書還未行至步府,便聽到了街頭巷議,說步天音與張子羽關係不純,更有甚者說步家嫡長女其實已懷有身孕。
當他馬不停蹄火急火燎的帶人趕回家,卻發現步天音並不在,反倒是張子羽在教訓下人,一問方知是賤婢多嘴,嚼舌根子時候被他聽到了,必要嚴懲。
染香閣中。
步名書並不著急詢問步天音一事,反而一臉凝重的說道:“明都的糧倉,沒了。”
張子羽麵露詫色,忙問:“沒了?怎麼回事?信上不是說,損失很小嗎?”
步名書搖搖頭,歎氣道:“七日前,糧倉大火,我帶人救了三天三夜,也沒能保住。明都的糧倉是步家最大的分號,我隻好對外封鎖消息,說是損失不大。又連夜從全國各地暗下調了糧食來充數,以此掩人耳目。”
張子羽思忖片刻,道:“大哥可查出什麼了?”
步名書再度搖頭。
張子羽麵色微變,說道:“通知各處糧倉分號,加派人手,進出都要有嚴格的登記,不能鬆懈。我過幾日去往明都的糧倉查看,背後之人如果知道並沒有得手,必會再下第二次手。隻要守株待兔,就一定能抓住兔子。”
步名書雖是步氏家主,可說話的姿態卻沒有張子羽的一半威儀。相比較之下,他更像是給人打工的小弟,而張子羽才是那個號令天下的人。
步名書心中幽幽一歎,點頭應允。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問道:“你跟天音……”
張子羽接道:“空穴來風,下人們見我與她走動多了,難免會多嘴,此事我已處理,至於外頭那些謠言,不處十日我便能壓下。”張子羽頓了頓,睨了一眼步名書,忽然笑道:“大哥,你一直在外麵,還不知道吧?天音那丫頭……越來越像她娘了。那股子聰明勁兒,比當年的洛……大嫂絲毫不遜!”
那人的名字到了嘴邊卻還是變了口,他既然認定他是大哥,那麼她就是他的大嫂!
提及已故先妻,步名書還是眸色一黯,幽然道:“洛櫻就是因為太過聰明才招致殺身之禍,天音她……她……哪怕是個無用的廢物,隻要一生平安我也就安心了。”
張子羽似乎是被他的低落情緒感染,眸間也染上了一抹哀慟,聲音變得低啞澀然:“大哥,你放心,大嫂的悲劇不會重複在天音身上。她自有的,不該被埋沒,她應當有此風華!就算拚上一切,我也會護她周全!”
最後一句話,像是對天發出的誓言。
步名書心頭微凜,抿了抿唇,對張子羽道:“子羽,當初是我和洛櫻對你不起,你卻能以德報怨的留在步家,對天音視如己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步名書一麵歎息一麵搖頭,並沒有發現自己真情的說出“視如己出”四個字時,坐在他對麵的男子麵色一怔。
張子羽心中,忽然很不願意聽到這四個字。雖然他們名義上是叔侄關係,他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可他為什麼,很反感別人這樣說,這是事實不是麼?
“對了,天音丫頭又去了哪裏?”
步名書的聲音喚回了張子羽的遊思,他將內心莫名的小念頭壓製住,淡淡答道:“韋府的大公子約了她去遊湖。”
“韋府,信國公?”
“嗯。”張子羽麵色如常的說:“韋歡好像對天音有意,最近幾次三番來府上找她。”
步名書眼前一亮,忙追問道:“韋歡其人如何?”
“不如何。他每次來府上都會帶一大堆的禮物,見者有份。且不說他小時候吃藥壞了腦子,不曉得身體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損害。單說他這般會阿諛奉承別人,對天音能有幾分真?”張子羽語氣微冷。
步名書聞言沉默。
張子羽一手點在桌麵,道:“天音身份特殊,就算再嫁也要深思熟慮,先不論對方的家世身份,至少要她自己中意才行。”
“她自己中意?”步名書黯然一歎,“她中意的不就是姓沈的那小子?”
“她自回府後便沒有提及過他,”張子羽道,“沈思安,已經成為了過去。如今的天音,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大嫂如若在天有靈,定會欣慰。”
除了,在雲長歌的事情上。這後半句話,張子羽並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