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精致的菜肴陸續被端了上來,山珍海味,玉盤珍羞,還有一小壺酒,韋歡給步天音斟滿一杯,說道:“利州名酒雨花青,千金難得。”
利州雨花青?
這個名字好耳熟。
步天音端起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動作像隻小狗,每當她有這些稀奇古怪的動作時,韋歡都覺得心頭的那隻小蟲在蠢蠢欲動。
這隻蟲子,仿佛就是為步天音而生。
然而步天音隻是嗅了嗅,卻並沒有去碰。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雲長歌的時候,他坐在那裏,白衣勝雪恍若天人,說,“利州名酒雨花青,千金難得,天下僅有兩壇。小步何不與我共飲?”那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被他的美色和優雅蠱惑了,可後來,誰知道這個人的心腸竟然如此壞,要了她農場將來一半的利潤。他還說了,“君子有德,怎忍見一個薄弱女子獨自彷徨雪夜而不顧?”還不是把花語嫣拒之門外過?
步天音幽幽歎了一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回想雲長歌時,細到每一個點滴都被她牢牢記住。
“為何歎氣?”韋歡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他那雙勾魂奪魄的鳳目垂下去看她的酒杯,問道:“為何不喝?”
“你哪兒來的那麼多為什麼。”步天音夾了幾樣沒有見過的菜嚐了嚐,發現味道還都不錯,她今日本就在雲長歌那裏吃了癟,心情有些不太好,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做什麼?逛街和吃飯唄。麵前就是一堆美食,她理也未理韋歡,悶頭吃了起來。
韋歡坐在她對麵,自顧自的喝著酒,也沒有說話去打擾她吃飯。
他心中想到了一個問題:亂世。
倘若亂世真的來臨,這個女人又會做些什麼?他對步世家的態度不感興趣,卻獨獨對她頗有興趣。
桌上有一盅湯,白裏透著紅,紅裏透著淡淡的金色,步天音一直盯著那湯卻沒有任何動靜,包廂內沒有下人侍候,韋歡便起身,用湯匙慢慢盛了一碗放到她麵前,步天音用勺子攪了攪,問道:“是什麼?”
“金絲血燕。”韋歡道,“南海進貢來的,天下隻此一份,是東皇賜予我姑姑韋貴妃的。父親大壽的時候,姑姑送來的。”
步天音張了張嘴巴,放下勺子,重新執起筷子去吃別的菜肴,韋歡問道:“你不想嚐嚐?”
“我為什麼要嚐嚐?”步天音睨了他一眼,道:“是你要強拉我來吃飯的,一會兒可別想我會付銀子。”有了雲長歌的教訓,她也變狡猾了。
“我不會。”韋歡道。
“你在沈王府的時候可是說過,你沒錢。”步天音道。
韋歡美眸中忽然有了一絲情緒,但他的聲音仍然清清淡淡:“滿月樓本就是韋府的產業,你要吃多少,我都不會向你要錢的。”
步天音一怔,七國公府表麵上實力相當,其實韋府卻是實力最大的,韋府位居七國公之首,名下經營酒樓和錢莊的生意,雖然不如做的大,但韋府的後台實力卻是相當雄厚的。韋貴妃,步天音沒有見過,卻覺得這個女人一定不會很簡單。
所以說,有的輕狂還是有資本的,比如韋歡,天大的事情信國公都能給他蓋過去,他壓不住的,還有韋貴妃,韋貴妃壓不住的,還有東皇。
“滿月樓是帝都最大的酒樓吧?”
“最大的之一,還有望江樓,也是韋府的。”
韋歡的語氣根本不是在炫富,他平靜的態度說的步天音都要吐血了。憑什麼?憑什麼她家是一過首富,她卻窮的叮當響,而這個人家裏分明不如他,卻過得風聲水起。真是應了雲長歌那個烏鴉嘴,他們的錢都是自己的,而她的錢卻是整個步家的,再加上張子羽的種種借口,她不窮才怪。
“步家的糧倉遍布天下,韋府雖然比不上,但韋府的酒樓和錢莊生意卻是雄踞帝都。你跟了我,怎樣都不會吃虧。”韋歡朝步天音伸出手,美目倒轉著流光,連聲音都不知不覺間放柔了,“我不在乎你的過去,如果,你願意把你的將來給我。”
步天音看著他潔白光滑的手掌心,忽然有一瞬間的衝動要將自己的手交付與他,但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去。她忍住了。
有權。有勢。有錢。有美色。有性格。
被這樣一雙手捧在手掌心,是天堂也是地獄。
她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對於這種事情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可是,對方偏偏是韋歡。
他是太子一黨,誰知道他突然對她感興趣是因為什麼呢?
她從前自認為是了解花清越的,可如今呢?他們身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已改變,何況是本就高深莫測的花清越呢?男人沒有不愛權力的,花清越也不除外。他如今的身份是太子,他又有執掌江山的聰明頭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在步天音的眼中,韋歡、沈思安、花清越三個人蛇鼠一窩,沒有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