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看了一眼姬康,見他一張老臉上寫滿了狐疑,不由好笑道:“在下並無敵意,我若想取你性命,方才趁你沒注意的時候大可下手,何苦現身等你發現?在下此來隻是打算和姬將軍談一筆生意的,不知姬國公可有興趣?”
姬國公臉色仍然不放鬆,這幾年風生水起的少年郎,除了銀月的質子雲長歌,金碧的太子花清越,二皇子、五皇子和平陽王府的小王爺以外,他從未聽說過帝都有這樣一位厲害過人的少年。莫非他是東壤的來人?
姬國公在心底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念頭,不,東壤的那位疑心極重,除了親侍絕不會放任何來金碧找他。他盯著這個陌生的“少年”,眯眼道:“老夫從不和陌生人做生意,何況是一個連自己名號都不敢說出來的人!”
步天音笑嘻嘻接道:“在下無名小輩,不足掛齒!何況我的生意還沒有說出來,姬國公便一口把人否定了,是不是有些斷然?”
姬國公冷笑一聲,當即斷然道:“你連名字都不肯說出來,以為老夫會相信你真的是來與我談生意的麼?”
步天音心裏暗罵這個老頭子真是不吃軟的啊,她打算來硬的,收起笑容,沉下臉,道:“我若是真心與你做生意的,那我叫什麼又有什麼好說的?我就開門見山說了,你手上有一份金碧所有世家、國公府、王府的財產秘辛,你拿來給我看一眼。作為交換,這天下你可以隨便挑一個人,我會告訴你他所有的秘密。姬將軍看如何?”
這個陌生少年看不出來處,反而張口說出了他手中藏有秘辛之事,姬國公的麵色立刻變了,這事他從未像任何說提起過,哪怕是嫡子姬流年,他都不曾透露過半個字。
這件事他做得極其隱秘,那麼“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哼,不管從何得知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活不過今夜了。
沉默了片刻,姬國公的手點在木桌上,一隻手和他這個人一樣,半生戎馬飽經風霜,手上除來老繭還有幾道深深的傷疤。他抬起眼忽然深沉的笑了:“小公子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隻是老夫如何確定你交換給我的消息便是真的?毛頭小子,真當老夫老了,連人也分辨不好了麼!”
最後一個字脫口的時候,姬國公的劍也隨即躍起,步天音看起來身無長物,可她僅是憑著兩根手指便攔住了他的劍,這時,門外的護衛一湧而至,紛紛上前欲擒住步天音。
幾個持劍的護衛,竟然在寬敞的雅間內擺了個劍陣,姬國公也跟在一旁掠陣,他是起了殺心的,幾乎招招狠辣。
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他們多年來朝夕相處早已是互通心思,令人意外的配合默契。步天音徒手接招卻並不戀戰,她身形一晃,幾乎在陣中消失了片刻,在眾人詫異之際忽然又衝到了姬國公麵前,按住他的劍柄不讓他動彈半分,唇邊微微笑道:“最後一遍,何不與我合作?”
姬國公一字一頓冷冷道:“老夫並不信任你!”
言罷,他提劍去刺她,同時幾個人從身後撲了上來,步天音側身避過,卷起衣袂從窗口飛了出去。
姬國公衝到窗邊,看“他”的身影幾個起落便要消失,麵色一沉,急忙下令道:“追上去,格殺勿論!”
“是!”幾個人,也同樣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姬國公仍然無法安下心來,他連轎子也不坐了,拉起路邊不知道是誰暫時寄存在那裏的馬便揚長而去。
馬的主人自風月坊對麵的首飾店出來後發現自己的馬正被人騎著遠去,氣得臉色都青了:“去查,是誰竟敢偷我的馬!”
“是,五皇子!”
那人正是花容月,他本是出來給燕綰挑一對鐲子的,發現首飾店裏新進的一批首飾都還不錯便多耽擱了一會兒,誰知道出來後竟看到自己的馬被人偷跑了,他如何能不氣憤?花容月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腰間,低頭一看,腰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低罵了一聲,他竟然將玉牌忘在馬鞍上了!花容月氣極,當下便暗暗發誓必定不能輕饒這個偷馬賊,竟然敢偷到他身上!
另一邊,姬康快馬加鞭不消片刻便回到了姬府,下馬後他本打算一鞭子抽走,讓這馬自己跑回去,可他走出去兩步後,卻忽然停了下來,返回身去將馬牽進了府。
進府後,姬康便吩咐將那馬拉下去勒死,他要毀屍滅跡。方才眼角餘光瞥過,他注意到了這馬鞍上的玉牌,拿在手中仔細一看竟然是五皇子花容月的。花容月乃韋貴妃質之子,坊間雖傳言他們母子二人不和,可虎毒還不食子,何況是堂堂母憑子貴的韋貴妃?他不想得罪五皇子,更不想得罪韋貴妃那個女人。至於這塊五皇子的玉牌,他想了想,也決心一並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