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她的圓月彎刀,強忍住不吃醋也要等她把刀從花清越手裏拿過來。
可就是他愛著的這位母親,竟然從小便對他如此泯滅人性。也無怪乎,她的絕情和訓練,才換來雲長歌今日這般的成就。
就算這個女人是未來的婆婆,步天音仍然無法對她產生什麼好感。她怎麼能這樣對待雲長歌?雲長歌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懷胎十月,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竟然要這麼去虐待?
雲長歌這個人表麵上總是言笑晏晏,那雙傾世風流的眸子總是帶著點點笑意,醉人心環。可是,他的本質是天性涼薄,是不是從小被自己所愛的母親這般對待,其實也是寒心的?
步天音有多麼希望,這些事情能夠從雲長歌嘴裏親口說出來,說給她聽。
她用自己的故事,換來了雲長歌的一些小故事,一些他在皇宮裏掙紮生存,卻無關母親的故事。
步天音在雕欄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傍晚的夕陽卷著殘雲,像掛在天邊的火輪。直到最後一絲金紅色的餘暉消失在天盡頭,步天音摸摸咕咕叫的肚子,這才從欄杆上跳下來。
望天樓裏靜悄悄的,不見雪笙和南織的影子,她想去找點吃的,才記起她讓南織去給她買兩本笛子的譜子,雪笙也要買油酥雞,兩個人便一起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大概是在外麵玩住了。南織是個能夠克製住自己的人,但是隻要有雪笙在,以她那副無敵黏人的功夫,任誰的自控能力再強大也是無效的。。。
雙層小樓內沒有點燈,步天音穿梭在一片鬼魅的黑暗中,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著無底的黑洞,潛伏著蠢蠢欲動的獸。
步天音在雪笙的屋子找到了一堆吃食,雪笙就像鬆鼠一樣,喜歡在冬天把食物囤起來。步天音拿著半個雞腿,叫了外頭的幾個丫頭給她抬了熱水,她吃完便沐浴更衣。
等她在擦頭發的時候,南織和雪笙才頂著星色回來,雪笙嘴裏還在不停的叨咕什麼。
她們這一趟回來,雪笙抱著好幾個袋子的小吃,芝麻糖,瓜子,核桃,糖果,還有幾串小紅燈籠。看著這些紅色的燈籠,步天音突然感到了一絲年味。
她想起自己之前答應雲長歌要和他一起守歲卻爽約,今年無論如何,她都要陪他一起。
還是南織心細,將笛子譜子遞給步天音,一看雪笙那驚異的眼神就知道,這貨一定又把要給她買譜子這事兒拋到腦後了。
步天音戳了戳她額頭,沒有說什麼上樓去了。雪笙年紀也不小了,三十多歲的人卻比她還要孩子心性。要不是她陣法玩得比較好,還是她娘親的人,如果是她挑人的話,一定不會留這樣的她在身邊。
她雖然不需要人照顧,可是也不想照顧別人啊。
翻了幾眼那譜子,有點看得懂,更多的看不懂,步天音便不再研究了,心想雲長歌肯定懂,哪天有時間讓他教教。她有短笛,可不想真的隻拿它當武器用。
吹了燈,屋內蕩漾著一層薄薄的暖色,是四角的夜明珠發出的柔光。
步天音換了自製的睡衣躺下,望著粉色的帳頂,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可也自製一副撲克牌啊,然後沒事和雪笙南織雲長歌鬥鬥地主贏贏錢什麼的。
睡前有了一個發小財的妙招,步天音開開心心的很快便入睡了。
窗外,月上柳梢。
南織和雪笙也各自睡下,整個步府沉浸在一種難得的寧靜之中。
突然,步天音房間的窗子忽然無風自開,緊接著,一個人跳了進來,落地無聲。那黑色的影子直奔窗前,一把撩開步天音的被子,然而就在他掀開被子的一刹那,步天音已經出手了。
借著夜明珠微弱的光線,步天音看清麵前之人一張白淨的宛如女子妖美,眉宇間的媚色比韋歡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五官清俊至極,薄唇的線條優美,往上看,鼻子都是出自神之右手,渾然天成,再往上……步天音心裏抽了一口氣,這個人竟然有著一雙藍色的眸子。
像藍寶石一樣美麗。
他穿了一身灑金桃紅色的長袍,要不是他的喉結高高的凸起著,還有他眸底的清冷寒涼,她幾乎就要以為跟她對打的是一個女人了。
兩個人不消片刻便過了十幾招,見對方沒有殺意,步天音又心疼自己一屋子的寶貝,便率先停手,妥協道:“不打了不打了。”
冰山男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忽然屈指一彈,桌上的紗燈頓時亮了起來。
他看著步天音的臉,突然怔住,步天音幾乎是秒懂了他的眼神,眯起眼,說了句俗的不能再俗的開場白:“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