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這位……音美人乃是中毒。”
“什麼毒?”這話是白公子問的。
醫官捋了捋自己那把花白的胡子,歎道,“此毒……下官也不太好定奪,像是海裏的斷腸蟲,也像是南海的五毒蛛,暫時還不好下定奪,如果她隻是這麼昏迷下去的,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毒物。”
北野望讓醫官先下去,白公子撩袍坐到了榻邊,拿起步天音的手腕,探了一會兒她的脈息,陰美的臉上沒有其它的表情。
白公子不懂醫術,但是他能夠判斷出她此時是否是安全的。
半晌,北野望問道,“如何?”
白公子沒有說話,伸手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北野望看著他的動作說道,“像白公子這樣頂級高手中的高手,替她將毒逼出來,應該不是個大問題吧?”
白公子道,“我不會救她的。”
“她是朕一顆重要的棋子。”
“王難道是真的對她動心了?”
“怎麼可能。”北野望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冷哼一聲。“她是朕最重要的棋子,如果沒有她,這一局棋便是死局。”
白公子不為所動,“我當初隻是答應要輔助王做好這王位,至於其他的,並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救死扶傷,從來不是白公子的作為。”
北野望的一張臉本就宛如女子般妖美,隻是他平時冷酷得很,輕易不會笑,最近因了步天音的原因,才時常假裝作笑。
明明知道是在演戲,可是他想笑的次數卻越來越多。有的時候隻是偶爾想起來,便想笑了。
假戲真做。
不,他絕不允許自己這樣。
他身上的那層寒意越來越濃,那雙如墨玉般的眸子,漸漸變成了藍色。
藍寶石一般瑩潤的顏色。
白公子怕是世間唯一一個知道他北野望的眼睛變藍了是為什麼,他怔了一下,隨即輕笑道。“王還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吧。”他看向步天音,道,“至於她的死活,隻能看天意了。”
“天意?”北野望嗤笑一聲,冷冷的。“她是你的徒弟。”
丟下一句話,他說完便拂袖離開。
徒弟。
白公子望著昏迷不醒的步天音,有些怔然出神,無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慟。
很多年前,他也有過一個徒弟,長得沒有她美,性格也沒有她活潑,但是和她一樣古靈精怪,讓人即使不喜歡,也討厭不起來。
那時候他年輕氣盛,樹敵太多,她跟在他身邊經常受傷,最嚴重的一次,她的兩根手指被他的仇家生生剁下,可即便如此,她也咬著牙不肯說出他的下落。她跟了他好多年,時間久到他也記不清有多少個日日夜夜了。她一直跟著他,他明白她對他何止是師徒之情,她喜歡他。
他明白,可是卻不能接受。
他的心裏,隻有對武功絕學以及無上心法的向往。
後來,她就死了。
她死了好久他才知道的。
那次,是他被六大門派圍攻,她和他都身負重傷,最後覺得她掩護,他逃走。
當時她笑得那麼美麗,他從未見過的美麗。
本以為,她會和從前很多次一樣,保護好自己,等到他傷好來救她,接她回去。那時候他自己在竹林的小屋裏,感受到了此生最難以忍受的孤獨和沉寂。過去,身邊有她,總算是有個伴,她那麼能說,那麼頑皮,常常把氣氛搞得很活潑。
他本是喜靜的,她不在的時候,世界都清淨了,他應該很高興,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