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歌,你的小步回來了。”
雲長歌溫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霧氣一般發散開來。
隻是這笑沒能撐到最後,他眉頭一皺,驀地吐出一大口血,步天音離他近得近乎不足半寸,那些血,毫無征兆的全部吐到了她的衣領裏。
她下意識抱住他倒下去的身體,卻與他一同跌倒在地上,她迅速摸住他的脈象,門突然被人打開,步天音殺氣騰騰的看著門口,離天師飛速閃了進來,將一個包袱扔給步天音,抱起雲長歌,快速道:“裏麵有侍女的衣服和易容的東西,他不是教過你易容麼。”
語落,他便抱著雲長歌迅速離開,步天音追到門口的位置,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不遠處,有幾個持劍的白衣侍女正朝著這邊走來。
她迅速無聲關了門。
她自然明白離天師那兩句話的意思,她需要易容成侍女留在雲長歌的身邊。
不一會兒,巡邏的劍婢從這扇門口經過。
她們走後,一個同樣穿著白衣卻沒有持劍的女子從門內走了出來。正是易容過後的步天音。
雲長歌的確是教過她易容,可是她沒有好好學,更沒能學會。但是事實證明,一個人若是被逼到了極點,身體裏蘊藏著的能量總是會被激發的。她仔細回憶當初雲長歌在萍水園給她講過的細節,這才勉強的將麵具戴好。
她走了沒幾步,忽然在前麵的花叢裏發現了一把劍,四下無人,那些劍婢更不會隨便把劍丟在這裏,那麼,這應該是離天師留給她的。
步天音持起劍,不知雲長歌被帶到了哪裏。她想放出去一縷靈力去探測,但是又怕璃姬會察覺。
從前她隻覺得雲長歌武功天下無雙,眼下才知道山外真的有山,璃姬更是獨步天下。
步天音麵具下的麵容忽然凝肅起來。
這段時間她都沉浸在雲長歌給她的傷慟裏,盡管告訴過自己,任何事情都需要度,背上亦不會例外,但是她心裏總歸是放不下。這些日子心情不好,竟然有許多事情沒有被她想起來。
可眼下,她跟雲長歌的誤會解除,壓在心口的那塊巨石終於得以放下。她稍得空隙,便想起來一件事。
在外麵那處開滿菊花的小院裏,璃姬曾經親口問過她,她父親這些年怎麼樣。
當時她一心想逃離雲長歌,雖是納悶兒,但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現下細細想來,她竟然覺得真相有些令人恐怖。
紅袖織綾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她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你一眼看到便會想起清豔美麗的梨花。
銀月。青氏。青璃。璃姬。
梨花美人。
她完全可以斷定,父親口中的初戀情人“青璃”便是如今的璃姬。
那麼,她父親的初戀情人,竟然是雲長歌的母親!
一道天雷,從步天音頭頂幽幽飄過。
她頓時被劈得狗血淋頭。
“淩雪,你站在這裏做什麼,夫人叫我們去前院集合。”
她說完就朝著一個方向去了,步天音這才“哦”了一聲,很快跟了過去。
原來這張臉叫淩雪啊。
好在她之前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對這裏的地形也算是熟悉,她走到前院的時候,空地上已經站了許多和她穿著一樣,劍也一樣的白衣女子。她們整齊的排列著,隻剩下最後一排最後一角的空缺,步天音很快便補了上去。
璃姬臉色冰冷,像東方不敗一樣長袖高甩,霸氣側漏拂袖坐到了椅子上,對著台下的一眾人道:“從今日起,你們留在太子府給我看好公子,不準他踏出小院一步,不準他和任何人見麵。”
她頓了頓,淩厲的目光掃向眾人,厲聲道:“尤其是國師。”
“倘若國師來了,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若是國師得以機會見到公子,你們便提頭來見我!”
璃姬吩咐完,一眾劍婢整齊的欠身行禮,步天音混在其中,她除了擅長氣人以外,還很擅長渾水摸魚,是以她表現得絲毫沒有異樣。
璃姬帶著人匆匆離去。
這時,一個看起來像為首的劍婢對步天音左側的女子吩咐道:“墨菊,你和玉鐲去看看公子怎麼樣了。”
“是。”兩個人領了命,本來看似已經隨著人群散開的步天音藏在袖中的手卻屈指一彈,墨菊的腿彎驀地一痛,她叫了一聲半跪在地上,身旁的玉鐲迅速將她扶起,道:“怎麼,你的傷還沒有好?”
墨菊咬唇低頭悶悶的嗯了一聲。
“墨菊回去休息,淩雪,你和玉鐲同去。”為首的劍婢看著走在隊伍最後的步天音吩咐道。
她眼底劃過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走在最後,想當替補,但是她沒有想到墨菊的腿會有舊傷。
看來,真的是連老天都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