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岌岌欲倒的少年,咬緊牙關,臉色煞白。
原來,仇天被焰影迷住心神,精血大量吐出,已喪失了過多體力。方才又不顧一切的打出數道兵解符,腹中內力空空如也,揮劍都極為吃力。但他脾氣向來倔強,不願示弱於人,撐住身子,劍如潺潺流溪,向四周揮灑,卻孱弱無力。
隨著楊慕涵一聲驚呼,仇天背上血痕累累,深可見骨。
倔強的少年,再也無力支撐沉重的軀殼,搖搖晃晃,向前跌去。
楊慕涵躲在符咒中,倒是無事,在一旁咬著嘴唇,眉頭微蹙,盯著仇天許久,眼眸中似是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晶瑩透徹的濕潤。她看到仇天幾欲跌倒,匆忙扶了上去,撲在仇天懷裏啜泣不語。
“哎呦!”
殊不知,這一抱,撕扯著背上傷口,頓時仇天疼的呲牙咧嘴。
“臭丫頭!”仇天使出渾身力氣,將楊慕涵推開。奈何他氣虛力薄,楊慕涵縱然被她罵一句,又不願鬆手,兩人便保持了相擁的姿勢,在殺機四伏的迷陣裏,無聲靜默。
‘水是煙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
三才在外麵等的心驚膽戰,心急火燎,兩人卻在青澀的擁抱中,盈盈的眉眼裏,生出了些朦朧的情愫。身旁“咯吱”一聲脆響,驚醒了迷醉中的兩個小小少年。
原來片刻之間,符咒之力已逐漸被壓製,消失殆盡了。
望著他清秀俊朗的眉眼。
望著他倔強不屈的神情。
望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
望著近在咫尺的仇天,楊慕涵巧笑倩兮,仿佛忘記了身處險境,撅起嘴巴,嗤嗤笑道:“小色鬼,你把百鳥朝鳳拿出來試試看。”
仇天擰起眉毛,沒好氣的喊道:“拿出來也無用!你當這葉子是假的不成?”
楊慕涵銀鈴般的笑聲咯咯響起,繼續撅著嘴巴,嗔怒道:“葉子是真是假權且不顧,你若不試試,我們隻好死在這裏啦!我才不要與你這小色鬼死在一處...”話雖如此,她臉色卻是紅撲撲的。
花氣如酒,柳葉如舟。
女兒家心事,兩眉羞!
仇天唉聲歎氣,自青衫中緩緩掏出了玉佩,口中歎道:“死馬當作活馬,再醫一次吧...”
楊慕涵聽他說話如此粗劣,蛾眉緊蹙,輕唾了一口,哼道:“做死馬,可別招惹上本小姐,要做你自己...。”話未說完,卻被眼前奇狀驚得瞠目結舌,檀口半開,一字難吐。
隻見半空中,憑空飛出了一道模糊身影,似人似獸,詭異萬分。
又是一聲清澈的龍吟,天地變色,迷陣無形,萬千葉片盡化為烏有。
待平靜下來,整個大陣已毀了個一幹二淨,找不出一絲痕跡。山穀內外,頓時一片透明通徹,再沒有浮雲遮掩。五十年前睡仙陳摶擺下的兩大奇陣,竟被生生拆解,化為塵土。
三才遙望著空中轉瞬消失的一絲殘像,心生奇異,麵麵相覷。一回首,卻見仇天與楊慕涵相擁而立,三才更是詫異,麵露玩味之意。
楊慕涵“呀”了一聲,羞紅到了耳根,匆忙撒手,向地母懷中撲去。可憐仇天一身無力,兩腿軟軟的跌坐在地上,又被三才扶了起來。
“兩個可憐孩子!”
地母攬著慕涵,拍了拍仇天身上的塵泥,慈聲問道:“你們無端陷入第一陣,剛剛走出,師傅們尚來不及問詢,你們倒好,又掉入了第二陣!現在不止是安然無恙,更將兩大奇陣毀了個一幹二淨。這通天徹地的造化...還不跟師父老實交待!”
人間佛“嘖嘖”出聲,在一旁喃喃自語道:“莫不是,遇到陳摶那老兒了?不對不對,那老兒五十年不見,應該早早入土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