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匆忙作揖,恭迎師父。
瞥見閔誠瑾一臉桀驁之色,莫羽微微皺眉,扯他衣襟,眼神裏充滿了斥責。
閔誠瑾拗不過他,輕哼一聲,低下頭,卻不願言語。
端虛暫不理他,盯著莫羽,心潮澎湃幾許惆悵,長歎一聲道:“祖師在上,也應當欣慰了。玲瓏萬象心,果真是奇術,為師都躲不過你一雙慧眼。”
歎罷,似是心滿意足,得意的哼道:“五年啊,哼!你竟瞞我五年。清風觀出了你們兩人,真不知是幸事,還是孽緣。”
負手而立,似笑非笑望著兩人。
莫羽一聽愕然,麵色微紅,不敢妄言。
閔誠瑾冷冷的掃了眼端虛,狂笑道:“師兄自然是幸事,我便是孽緣了。數日前,師父罵我大逆不道,有辱師門,為何又這般拖泥帶水,在旁人眼裏落了個婆婆媽媽的名聲!如今師兄為您長足了臉麵,可否放徒兒浪跡山水,一心悟道?”
端虛氣得咬牙切齒,心急氣燥,喝道:“道亦有道!你參悟的道,是無稽之談,荒謬之道!劍法犀利又如何?佛道自古便異路殊途,佛教起於天竺,大道傳自鴻鈞,縱有相似,又豈會同源?你若似羽兒一般踏實悟劍,想必也該悟出萬象心了吧?頑劣!頑劣!”
少年眉間,似有一道利劍直入雲端。
閔誠瑾輕輕揚了下散落下來的發髻,眸似星辰,眺望雲層,輕聲道:“你若如師兄一般虛懷若穀,想必,也早該參透長生之道了吧?你若如師兄一般明智,想必,我也早該參透佛道同源了吧?你如此排斥旁門左道,孤高自傲,也像是修道之人?”
離經叛道,怒斥師父,當真是狂傲之極。
端虛氣得不輕,指著少年披散淩亂的長發,氣憤吼道:“我若不是修道之人,你一身劍法又是誰教的?田間青禾尚能成熟,你大逆不道的性子竟一點未改!你,你一心想被逐出師門麼?”
“是!”
閔誠瑾目光有些呆滯,卻傲然狂笑。
為世不容!
多少淒涼意,英雄無歎息。
端虛提掌便要廢了他功力,卻被橫插過來的龍泉劍擋住。轉身一看,莫羽正攬著袍裾,長跪而下!
君子如玉。
君子心中從沒有謙卑之分。
莫羽行俠仗義,卻從來不悲天憫人。對於師弟,他甘願代其而僵。
端虛老道心頭一軟,滄桑長歎,將頭垂向了一旁。
閔誠瑾似乎有些感觸,扶起師兄,看了看端虛,又凝視著天朗氣清的悠悠蒼天,輕聲道:“我並非有意離經叛道,隻是不願再走進劍道的死胡同。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久則窮。這是師父教我的。
生無所息便是生生不息,大道偏離我便要將它扶正,這是我的道,與他人無關。師兄博而能遷,粹而能容雜,所以成就了他的萬象之道。我自信佛道並行不悖,自信可以借此成就大道!”
端虛聽他言語,心有感觸,卻想及觀內教法,衝他嗬斥道:“伯陽真人李耳創立道教,實為始祖。南華真人莊周雖同是道家先輩,卻是從伯陽衍生,論精純,論博大,都屬伯陽真人為最。那遙遙天道,方才是最為原始的道。你隻喜讀南華真經,卻不願深究道德真經,豈不是荒廢了大道,而去另覓荊棘小道?還談什麼補偏救弊,補苴罅漏,簡直是荒謬!”
閔誠瑾不屑冷笑,鎖眉說道:“若論思想清新,言辭深刻,南華真人繼承創新,飄逸卓爾不群。若論精純,伯陽真人雖為先,但他能早的過道麼?師兄代我說,何為道?”
“有物混然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道生天地前,而伯陽不過後來參悟,怎能參的透徹?他的道,近於天道,亦不是天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道無常道。”
端虛聽兩人一唱一和,鶴顏大怒,指著閔誠謹的鼻尖罵道:“大逆不道,你竟指責伯陽真人的不是。李耳莊周,哪個不是彪炳千秋,名傳萬代?哪一個是你可以隨意斥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