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曌隻欲提起手臂,再次發力,怎知小臂疼痛的觸及心扉,刹那間腳步亦慢了許多。仇天不肯仁慈,藉機而發,淩空一躍提劍追到楊曌麵前,揮出了第四劍,千絲萬縷式。此劍勢與華池的屋漏脈頗為相似,楊曌再次吃了一虧,無盡零碎的內力隨著萬劍奔湧而來,刺到他上身,可惜被黃袍軟甲遮擋了許多。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絲還成千萬縷。
“小姑娘,你隻是哭有什麼用?你應該殺了那個妖女,奪回愛人的心呀。”一聲詭異而陰冷的聲音突兀響起,如妖孽般,在楊慕涵耳畔回響,經久不散。“她是惡毒的人,她騙了那個少年,快去,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楊曌氣的幾近癲狂,左手宛如鷹爪捕兔一般,迅捷的抓住了仇天衣領,四目相對,仿佛要噴出火來。楊曌一記金剛指,直直的衝仇天麵門砸來。這煞氣非凡的一指若中,隻怕不死,也難保麵容完整,當真陰狠。
好似那縷孤鴻影,在天地之間翱翔的累了,終於沉寂到不為人知。仇天聲音空靈而死寂,忽遠忽近,若即若離,若隱若現。楊曌驀然發現,手中抓緊的衣衫,竟早已不知所蹤,指勁所達的臉龐,也消失了痕跡。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仇天將第五劍“碧落黃泉式”與須彌步第二式“身化芥子”嵌合在了一起,無形的劍與無形的步子,更添了幾分飄渺神韻。仍是蕭逸行與莫羽率先發現了仇天的蹤跡,刹那之間,吟風劍在楊曌腹部劃過,黃袍軟甲呈了一劍之威,竟開了裂縫,在楊曌腹中刺了道不淺的傷口。
仇天收劍不及,被楊曌單手抓住了劍身,還未躲閃,那霸道的般若金剛指砸到了胸口。隻聽哢哢兩聲,仇天胸骨不知斷裂了多少,宛若秋風落葉,跌落在地,連噴了幾口鮮血,悄無聲息。楊曌亦是大駭,忍者腹部劇痛,不舍的盯著黃袍軟甲的缺口,悵然若失。
“小天。”閔誠謹一聲驚呼,正要趕去,又被宮商羽攔住了去路。宮商羽一臉落寞,注視了仇天許久,或許生出惺惺相惜之意。隻是使命在身,是敵非友,也隻能如此。閔誠謹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禁粗口罵道:“你這狗雜碎。”一聲清亮的出劍聲,陰陽幻滅劍應聲出鞘,天地無光。宮商羽亦不肯退讓,四人再次亂成一團。
莫羽亦惜他性命,奈何一旁蕭逸行虎視眈眈,有意幹涉,何況為了師門名譽,難以輕舉妄動。愈發惱恨時,竟忽然瞠目結舌,如遭電掣的望著仇天。不知何時,仇天竟再次站了起來,一身血水被雨衝刷著,哪怕傷痕累累,吟風劍再次凝聚了無窮的執著,揮出了不死不休的第六劍。
有去無回的勇決之式,不取性命,絕不甘休。第六劍,引東長恨式。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劍勢如雨,又若天網,恢恢而不漏。仇天燃盡全身之力,這油盡燈枯的最後一招,仿佛借了鬼神之力,貪了天地之功,楊曌絕望的籠罩在一片陰霾裏,不得動彈。
“陰陽幻滅生天道,天道唯心轉陰陽。”一聲嬌叱,比黃鶯出穀仍多了幾分醉人。陰陽幻滅劍,不是閔誠謹,那,又是何人?好熟悉的聲音,耳畔的呢喃,曆曆在目。仇天重傷在身,仿佛癡了一般,耳旁盡是幻聽。
“我叫楊慕涵。隻是以後,縱然我叫你師兄,你也不準叫我師妹。”
“誰要做你這小色鬼的師妹?”
“師兄,記得到帝都找我,你若是不來,我...我就不理你了。”
“死性不改啊,你個小淫賊,你竟敢偷看夢姐姐洗澡,你...”
傷流景,流景自長歌。
可惜眼前的楊慕涵,不是那個在耳畔呢喃的嬌俏少女,而是提著青鸞劍,鋒芒不斷的,奪命人。那熟悉的靚麗身影,在亂空中似柳扶風,皓腕輕揚,眉目精靈,蓮足柔穩,蕩著微不可見的纖塵。多麼熟悉,卻刺向了另一個熟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