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語在心下暗歎了口氣,垂下眼退到一旁,這是一場父子間的戰爭,沒有旁人插手的餘地。
白家主倏地漲紅了臉,低吼,“怎會有滅族之難?白家有你,有楊語,你們兩大化神強者守護著白家,這九洲大陸上還會有誰人敢冒死打上白家?誰敢?”他似怒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在顫抖。
“原來你也打著吃定我夫妻的主意。”白玉彬眼中似有火光在閃動,嘴角的笑容卻尤似沾了冰霜,冷的凍人,“可惜我夫妻倆明日就要離開九洲去為飛升靈界做準備了,做不了你白家的招牌了,白家主,您還是趕緊想想該怎麼處理那些被你們得罪了的勢力吧。”
“什麼?”白家主臉色驟然一白,雙眼圓瞪的死死盯著白玉彬,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你要走?要離開九洲大陸?”
“不錯。”
“怎麼可以?!”白家主驟然大叫,幾步衝上來就揪住了白玉彬的衣襟,“你怎麼能走?你走了白家怎麼辦?你是白家子弟,家族那麼盡心的栽培你,你怎麼可以隻顧自己不回報家族?”
白玉彬本可以輕易閃開的,以他的修為,隻要他想躲,區區金丹修士連他的衣角都沒想沾到,可是他卻站著動也未動,任由自己的父親惡狠狠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父親,看來這幾十年的富貴讓你也變得不清醒了,我來提醒你一下吧,我六歲測出靈根,便被你們送到了九華山,之後雖有靈石丹藥供應,但我想光數量和價值來說,這些年語兒和我送到白家的丹藥和法寶,應該足夠抵償你們付出的了吧?”
白家主臉色白了白,似乎想不到白玉彬說也這樣的話來,愣了愣才訥訥的道:“你是我兒子,是白家的少族長,這本就是你該做的。”
白玉彬眼中的失望之色掩都掩不住,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才低笑了一聲,道:“我是你兒子,是白家的少族長,為白家做這些是我應該的,可語兒並未欠你們什麼吧?這麼多年的丹藥價值幾何?請父親結成靈石現在就還給語兒吧。”
白家主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靜立一旁的楊語臉色,隻心虛的笑道:“語兒,你是玉彬的道侶,按俗世的規矩,你既與玉彬成了親,就是白家的媳婦,就是白家的人,你為家族貢獻些丹藥,也屬應當的。”
楊語轉頭看向白玉彬,正好迎上他歉疚的眼神,不由衝他微微一笑。心尖和靈魂中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的心也慢慢的揪緊,這種痛她幫不了他,也無法替他承受,隻能送他一朵不介意的笑容。這種自小被迫遠離父親,獨自在外努力打拚,親情沒有享受到,到大了有點成就了卻被一群家人當成搖錢樹,頂梁柱一樣,理所當然的壓迫剝削,到最後還扔給你一句,“你應當的”。這種的心情,她清楚也理解。若白家客客氣氣,她並不介意白家貪默了她原本讓白家幫她代為出售的丹藥,靈石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隻是些可有可無的東西,衝著她和白玉彬的關係,白家需要她不會不給,所以這許多年過去,既使白家沒有將丹藥的靈石結算給他,她也仍年年將煉製好的丹藥讓小刀送給白家。可他們現在擺出這樣理所當然的嘴臉,一副他們夫妻本該如此,就該任他白家欺壓剝削的模樣,白家主此時對白玉彬和她的態度,都讓她抑製不住的心頭火起。
“白家主,本尊是化神修士,是九華山太上長老,你與本尊談俗世規矩?”楊語的聲音不高,語氣也不嚴厲,但卻自有其威嚴。她從來就不是願意虧待自己的性格,既然白玉彬也為白家對她的不公叫屈內疚,既然他也怨恨著家族對他們倆理所當然的索求,他不好出麵那就由她來吧。
白家主的臉色驟地又白了一層,一句化神修士,一句“本尊”的自稱,便已表明楊語不願承認自己白家兒媳的身份,修仙界自有其規矩,道侶並不是另一人的所有物,楊語自有其身份,而且這身份還要命的尊貴。沒了白家兒媳的頭銜在前麵壓著,也就是說這近四十年來,楊語交給白家的每一瓶丹藥,白家都要交出等值的財物來。白家主想到這裏,臉色已經慘白如紙,小刀當初送丹藥到白家時,確實說好是楊語讓他們代為售賣的,這近四十年來,丹藥從未斷過,但靈石卻一分沒有結算,因為白家理所當然的認為,楊語是白玉彬的道侶,是白家的媳婦,她煉製的丹藥本就該交給白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