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逍從一片黑暗中猛然坐起。
哈啊,哈啊,哈啊。
肺部的空氣被壓榨的厲害,陳逍俯著身子牛喘,不止額頭,臉頰,他的一身上下全是冷汗,那感覺就像是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怎麼回事,自己沒死?
不,死亡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親眼看見了警察的子彈射入了自己的眉心,但是沒關係,在那之前,他已經對著手槍扣下了扳機。
亨利到死都不敢相信的表情還清楚地映在他的腦海裏,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傷口,活人的溫度。
視線有些模糊,陳逍很清楚自己的視力原本應該都是2.0,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創傷留下的後遺症,但是很快的,他在身邊找到了一副黑框眼鏡。
幾乎在看到實物的瞬間,陳逍就為它打上了標簽。
【老土】,【廉價的】。
但這不妨礙他拿到自己的麵前試了試,難以置信,鏡片當中的世界變得非常清晰,挪遠,又是恢複了一片模糊的畫麵。
近視,而且眼鏡符合自己的度數。
他很鎮靜,或許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感覺到吃驚了,畢竟如果你是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去呢。
周圍黑洞洞的房間無疑告訴陳逍兩個信息。
現在應該是淩晨時分以及他確定不認識這個地方。
手腳沒有被拘束,周圍也沒有看守,這說明他一定不在警方手裏,不然他們是不會讓自己這麼悠然自得的,而且從房間的擺設來看,這更像是民居。
整個房間隻有十平米,比自己家的雜貨間地方還小,髒亂的程度讓人以為這是來到了貧民窟或是難民營。翻倒的座椅,吃了一半灑在鍵盤上的泡麵,被拖拽到地上的鼠標,映著遊戲失敗畫麵的電腦屏幕。木架床,印著卡通少女的奇怪抱枕,一半落在地上的床單。然後是填滿二次元海報的牆壁,整整一櫥櫃擺滿的動漫遊戲手辦……
這樣的房間不能說無法接受,但是陳逍實在不能將它和自己的人生聯係到一起。
“嘟~~~~嘟~~~~嘟~~~~~”
桌子突然震動了起來,這很自然地吸引了陳逍的視線。
那裏,有一台不屬於他的手機,閃爍著信號接入的燈光。
陳逍注視著它幾秒鍾,然後不動聲色地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對方卻迫不及待地罵道:“陳逍,你妹的搞毛啊,遊戲打一半你掛機?害得我們四打五,我好不容易升的鉑金,靠,又要重新打上來!”
哢。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陳逍已經掛斷了電話。
陳逍迅速地翻著自己身上的口袋,在那裏,他找到了一串鑰匙,一個皮夾,一些現金,幾張連他這種偽造專家都不認識的銀行卡,最後,他把視線的焦點落在了從皮夾裏抽出的那張身份證上。
那個身份證上的人物除了姓名之外,跟陳逍一點都不像。
頭發蓬鬆,五官清秀,即使戴著眼鏡,也感覺無神的眼睛,長期睡眠不足留下的黑眼圈,衣衫不整,外加年紀比陳逍更為年輕,這麼看來,好像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等等,這裏的華夏國是什麼意思?
作為一個世界級的大盜,陳逍的國家地理學的很不錯,他要偷值錢的文物,鑽法律的空子以及在犯案後尋找最佳的隱蔽所,對於每個國家的曆史文化均有涉獵,但他從未聽說這個世界上有華夏這個國家的名字。
看著這張身份證,陳逍突然有了某種預感。
雖然這有些荒謬絕倫,但是,他還是朝著衛生間裏的鏡子走了過去。
鏡子當中,那張身份證照片上的陌生青年,正用同樣吃驚的目光注視著陳逍。
---
2月15日,戀愛的氛圍還沒有完全在空氣中消散,但新的一天,代表新的開始。
陳逍的學校離得他的住處不遠,隻需要在小區口乘兩站路公交,就能夠直達那座叫做景陽的三流大學,而今天,正好是寒假過後正式開課的第一天。
陳逍的名字叫做陳逍,聽著,我知道這樣的說法有點怪,但是為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陳逍是努力做過一番調查的。
身份證上顯示的年紀是19歲,出生在個小康之家,父母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賺不了太多,但也算是給陳逍備了車房,小有積蓄的那種,這點從他們每月給的生活費,以及那一屋子的手辦就能夠看出。不過陳逍估計也是怕管束的類型,大學就選了遠離家鄉的秋楠。
很顯然,這一世的陳逍所生長的時空跟原本的地球微妙的有些出入,他不再是一身汙點,遭到世界通緝的文化大盜,而是一屆平凡的大學生,在這裏,他沒有前科,政治清白。
陳逍覺得,這或許真的是老天給自己重活一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