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照麵(1 / 3)

季書在屋子裏關了一下午,直接麵對死亡的瞬間讓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在屋子裏坐立不安,想了無數次幹脆偷偷從晉北公府跑掉再潛回墨玉山莊救出紅丫頭,大不了……最終還是鎮靜下來,意識到無論要怎麼做,都隻有徐徐圖之。同時她也下定決心:盡快擺脫墨玉山莊。她要掌握自己的性命,好好活下去,為爹娘報仇。

整理好自己的心緒,季書才發現窗外已經月上柳梢,同屋住的另一個大丫環春棠也未回來。春棠才是這九柏院中正經的大丫環,謝遲一應衣食住行都是春棠照應,季書不過端水送茶,隻因她時是謝遲親自提拔的大丫環,別人都有了**的眼光,也不多說她的行事,由得她懶散。不過季書自己倒是還未想明白這一層,隻當謝遲不放心她辦事。

季書閑了一天沒做事,自己也不好意思,便出門來,想尋春棠幫幫忙。剛走到院中,卻見門外謝遲帶了梁順走進來。季書忙轉身走,想要避開。她已經徹底明白謝家兩兄弟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她還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安全。

“站住。”

季書心中一緊,定在原地。

“你今晚在屋裏伺候。”

“……”

不光季書睜大眼睛掉了下巴,謝遲身後的梁順也掉了下巴,正好走過來的春棠一改素日穩重的模樣,睜大眼睛難以置信。所有人都是一幅“我沒聽錯?”的表情。

九柏院中的人都知道,謝遲別說晚間從來不用丫環伺候,連讓任何人進臥房都不曾有過。

春棠最先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地看了季書一眼,自去做事。梁順眉一皺,將季書從頭到腳打量了三遍,又皺著眉小跑兩步跟在謝遲身後。

季書一直盯著謝遲,想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前因後果,但完全沒有發現有一點痕跡可循。謝遲並不看她,也不作解釋,下完這一句命令便徑直走進屋去。

季書一個人站在院中,望著柳梢上那鉤新月,心中激烈地鬥爭:跑,還是不跑?

季書輕輕推開門,強作鎮定道:“二,二公子。”

屋中無人答話。季書朝裏屋走去,覺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火坑。見機行事,見機行事,她在心底默念,強迫自己鎮定。

轉過青幔,季書猛然刹住腳步:“二公子……”

挺直的背影在桌前,並不回頭,淡淡道:“你叫什麼?”

“季書。”雖然別人都說她撞了大運被二公子看上,但季書心底卻始終不這麼認為。一是她很有自知之明,二來是因為——直覺。

“聽說你是求了魯媽媽的兒媳,說自己一心想調到九柏院。”謝遲語調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季書。

季書想起來她當時為了混進九柏院,裝作對二公子傾慕得神魂顛倒的模樣……二公子意思是他已經知道了她“傾慕於他”?

季書抬頭飛速地瞟了謝遲一眼,隻見他正端起茶杯,一貫冷峻的臉上並沒有特別的神色,眉宇鬆平,仿佛是在和她隨意閑話一二。謝遲飲完茶抬起頭來,季書正好撞上他沉靜的目光,頓時有些臉紅,又摸不準謝遲的意思,一麵有些尷尬,一麵心思急轉。

“奴婢不敢有妄想。”

——“你今年多大?”

——“十五。”

——“老家是哪裏?”

——“離州。”

——“為何費盡心思到九柏院?”

——“……”

季書完全摸不著謝遲的意圖,隻得木楞楞地回答。謝遲是何等聰明,幾番問答下來,已經心中有數。

謝遲看了季書兩眼,不再說話,走到塌前竟自躺下睡了。

沒說讓她怎麼做,也沒讓她離開。季書呆愣愣在屋中站了一會,走到屋子角落,靠牆坐在地上。如她所想,謝遲並不是“看上”了她。那麼,謝遲叫她又是為了什麼?隻是為了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她為了“傾慕”他進了九柏院?還是,他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

季書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不對,如果謝遲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怎還會這麼“客氣”。

季書凝神細聽,榻上的人呼吸均勻已經睡去,她略略鬆口氣,又開始猜測謝遲的目的。一截斷燭燒完,光影熄滅,大約是這一天太過疲累,季書想著想著思緒模糊起來

,靠在牆邊睡著過去。

黑暗中,榻上的人睜開眼睛,眸光精亮。

季書酣暢一覺到天明,聽到有響動才醒來,突然發現自己還在二公子的房間!立刻一個激靈站起來,看到二公子已經穿著整齊。

謝遲皮膚微黑,眉眼沉峻,自帶凜然之勢,今天一身黑衣勁裝打扮,更添三分淩厲。他冷冷看過來一眼,將季書看得心中一緊,然後徑自出了門。

季書心中七上八下出得門來,院中打掃往來的下人不多,紛紛抬頭看過來。季書知道他們心中想什麼,不由有些羞惱,轉而又心一橫,臉皮增厚三分,在眾人目光下泰然走開。

謝遲以外出馴馬為由離了晉北公府,一人一馬直奔城外鷺山,鷺山腳下早有四人牽馬等候。

馬蹄聲急,有人匆匆趕來:“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