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陪女兒坐在門檻上談了一個多時辰,見時辰不早,便起身要走,要不然天黑前就趕不回家裏。臨走前他又去張望了下姑爺,見姑爺依然在睡,於是歎了口氣離開了。
趙雪兒終於有事做了,父親給他送來的這些食物真是解了她家燃眉之急,要不然她跟陳正都得餓著肚子過年。好在討債的人什麼都拿走了,唯獨給她留了一口鍋,於是她趕緊生火燒水,張羅年夜飯。
然而她的火還沒生旺,東邊的李家二嬸就上前討債了。陳正還欠著李家三十斤米,李二嬸一直惦記著呢,她見趙春扛了袋米來看女兒,就一直窩在牆角盯著,等趙春一走,她就衝出來所要償還。
前幾天,不管誰來要債,隻要拿得出,趙雪兒立馬就還。或許這幾天被逼債逼得有些憤怒,今天趙雪兒突然倔強起來,說什麼就是不還。於是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了起來。
本來就窩火的陳正,一聽又有人上門逼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氣,他艱難地拿起炕頭茶碗,狠狠地摔向門外,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全然不顧自己讀書人的身份,破口大罵道:“滾一邊去,老子我還沒死呢!”
屋外兩個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尤其是李二嬸,先是一愣,然後見逼債無果,於是悻悻地離開了。
趙雪兒見陳正發這麼大的火,不免心頭也是一緊。她回到房裏,見陳正已經平靜下來,也沒多說什麼,趕緊收拾掉散碎一地的瓷渣後又去做飯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趙雪兒的年夜飯也做好了。三十斤米足夠她跟相公撐一段時日,但一定要省著吃。所以她隻煮了一碗飯先讓相公吃,等相公吃完自己再去熬碗粥。一隻野兔也沒兩斤肉,她自然也舍不得吃,隻煮了幾塊肉,然後蓋在飯頭上,恭恭敬敬地端到了陳正的嘴邊。
雖然找不到一絲快樂的理由,但趙雪兒還是笑著說:“相公一定很餓了吧,來,我喂你吃飯。”
趙雪兒用勺子舀了一口飯,十分輕柔地遞到陳正的嘴邊,哪知陳正突然伸手一巴掌,連碗帶勺,統統拍翻在地。趙雪兒一時懵了,不知陳正為何對她發火,她像隻受驚地小鹿,眼神驚恐地看著陳正,惴惴不安地問道:“相公,雪兒哪裏做得不對讓你生氣了?”
“你滾!”陳正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怒罵中恢複氣力,聲音有些單薄地說:“我已經摔成廢人了,永無出頭之日了,你滾,滾得遠遠的,叫你爹給你重新找個人嫁了。”
趙雪兒一聽,知道陳正聽到了她跟父親的談話,趕緊跪在炕邊解釋說:“相公,雪兒的父親是說過這些不中聽的話,可是雪兒都嚴聲拒絕了,雪兒既然嫁進你陳家門,就是你陳家的人了,又怎麼能棄你於不顧,雪兒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陳正此時已經氣脹了腦袋,雪兒說什麼也不理會,嘴裏一直重複著,叫雪兒滾蛋。雪兒跟他僵持了會兒,實在無奈,隻好衝出屋外,躲在牆角處捂著嘴失聲痛哭起來,哭聲是那麼的淒厲,那麼的委屈,那麼的無助,隨著淩厲的寒風,消散在冷漠的世界裏。
趙雪兒的哭聲並沒有換來任何人的同情,陳正出事之前,家裏一有屁大的事就笑嗬嗬過來幫忙的鄰裏鄉親,現在像是集體消失了似的,除了要債,沒人再踏進過他家大門。整個被搬空了的家似乎也顫抖了起來,仿佛下一陣寒風,就能將它吹成齏粉。
過了好久,趙雪兒才由痛哭慢慢地變成抽泣,畢竟已經整整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加上自從被人討債以來,還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此時她已經耗盡了渾身力氣。外麵的溫度越來越低,寒風並沒有因為除夕夜的到來而絲毫減弱。
又饑又冷的趙雪兒雙手環抱胸前捂住僅剩的溫存,她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屋內,很想進去,可是卻又不敢。她突然想起還沒給炕裏點火呢,相公傷病在身,萬萬受不得凍。
趙雪兒正想進灶房裏抱些柴禾,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猥瑣的聲音。“喲,小娘子,這大晚上的不待在屋裏陪相公暖身子,怎麼一個人站在屋外哭啊?看你這凍得不輕呢吧,來來來,小爺幫你取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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