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太子其人】(2 / 2)

劉景趕緊上前要接過小狗,蕭廣看見窗外李侍講馬上就要進屋的身影,慌亂而焦慮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兀地,他目光掃到書架下一隻放書的木箱,於是想也沒想立刻打開將小狗放了進去,然後將箱子蓋嚴實。

此時李侍講也正好進屋,因為他是皇帝欽點的東宮侍講,是太子的老師,所以不需要向太子行禮,反而是太子要向他行學生禮。

順承帝一共為太子選了兩個侍講,首講是嚴崇,左侍講叫李瑞澤。這二人都是學富五車的大學者,本朝的狀元。尤其是嚴崇,小時候是被人公認的神童,十歲就中秀才,十五歲先後中舉人,中貢士最後又中進士,並且這三中都是第一名,分別是解元、會元、狀元,他現在是本朝現活著的為一個連中三元的人,也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連中三元的人,這消息一出,轟動了當時整個書生界。

因為當時嚴崇歲數過小,還不能為官,直到十八歲後,他才被永安帝選為年僅十歲,當時還是太子的順承帝的侍讀。如今嚴崇已位極人臣,既是帝國的丞相兼吏部尚書,又授太傅,日理萬機的他自然沒有功夫過來給蕭廣授課,僅僅是掛了個名而已。

李瑞澤已年近六十,但身骨健朗,氣質剛毅,他見蕭廣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皺了下粗黑的倒八字眉,略帶責備的語氣問道:“太子何至如此驚慌,難不成忘了老夫所講的,為君者要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嗎?”

蕭廣似乎對這李侍講又敬又畏又憎,隻見他略帶不甘地作揖回禮道:“學生謹記先生教誨,以後定然做到。”

李澤瑞點點頭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時六隨侍退出,屋內隻剩他和蕭廣,還有坐在蕭廣旁邊一言不發的陳正。他上下打量了下陳正後義正詞嚴道:“你就是皇上欽點的東宮侍讀陳正吧?既為侍讀,以後定要盡心侍奉太子,切不可像那六個太監,隻顧陪太子嬉耍打鬧,誤了太子讀書,知道嗎?”

既然李澤瑞是太子的老師,那也便是自己的老師了,見老師發話,作為學生的陳正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起身作揖謹遵教令。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李瑞澤侃侃而談地跟蕭廣還有陳正講了一大堆君臣之道,隻見蕭廣麵如死灰,頭左右晃得像是個不倒翁般有聲無力地念道:“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為人君者~~~~~止於仁,為人臣者~~~~止於敬,為人子者~~~~止於孝,為人父者~~~~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午時兩刻授課結束,李澤瑞起身告退,他剛走,就見蕭廣將書一扔,然後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將腦袋耷拉在桌子上語氣極為不耐煩道:“煩死了,煩死了,每天都是講這些有的沒的,什麼話都要用聖人雲,像是不用聖人雲就不能服眾似的。你說我又不要去考狀元,學這些幹什麼?你若想教我如何為人君,大可以跟我講講你的治世之道,施政之綱,總比這些虛無縹緲的聖人雲好得多吧!”

陳正見蕭廣發牢騷,不禁搖頭苦笑了聲道:“萬事道為先,千秋理為上,李太傅之所以孜孜不倦教太子為人君王這亙古不變的道理,是希望太子能從思想上……”

陳正還沒說完,蕭廣一甩袖打斷奸笑聲道:“嘿嘿,說得好聽,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對這些東西也煩得狠呢,你剛才連連用書遮臉打哈欠,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不管這些煩心事了,反正今日放學了,你第一次進宮,今晚就別回去了,就住在我這兒,我倆好好敘敘,我還想聽你給我講講你的除北患之策呢,這些東西可比聖人雲好聽多了。”

陳正見太子竟然留他夜宿皇宮,心中又驚又喜,這對非皇室成員來說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就連許多皇室成員出了宮之後,除非得到皇帝或者太後的同意,也不能擅自留宿皇宮。他想,這太子對他果真不薄,僅憑一麵之緣就請皇帝賜他為東宮侍讀,今日見麵,又是以同學禮相待,又是贈藥膏,還要自己留宿皇宮,對自己可謂是仁至義盡,自己定不能辜負所托,一定要盡心盡力侍奉太子。

蕭廣此時響起那隻小狗好像還被關在箱子裏,趕緊將其放出來,可憐的小狗被悶了一個多時辰,一嗅到有新鮮空氣,誇張地張著嘴巴,吐著舌頭貪婪地吮吸著。蕭廣撫著小狗的腦袋心疼道:“哎,本太子真可憐,養隻小狗都得藏著掖著,要不然又要惹那李老頭對我一陣教誨了。”

此時已接近正午,太監們正在正廳安排太子的午食,也給陳正準備了一份。皇家的排場就是大,兩個人的午食竟然準備了數十道菜,有的菜放在陳正根本夠不到的地方,想吃得站起來去夾,這叫陳正如何好意思,隻好眼巴巴地看著。

二人正吃著,劉景突然神色慌張地跑進來道:“稟太子,嚴相來了。”

陳正心頭一驚,他知道劉景口中的嚴相正是當今朝廷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嚴崇。

蕭廣一愣,放下手中筷子疑惑道:“嚴相日理萬機,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怎麼會無故到我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