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郜鴻直接傻在了原地,這一刻,無論他引以為傲的劍道也好,還是隱藏的半步王者階實力也罷,所有的隱藏在這一枚金身令麵前,都成了一個可悲的笑話。
金身令,什麼金身令?那是地獄的至尊方有資格得到,並且終身隻能得到一枚的終極令牌,它甚至能讓你向地獄提出任意一個在其可承受範圍內的條件,並且一般情況下都可以得到滿足。
而想得到金身令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成就金身!
短短四個字,卻是足以讓多少元神王者都望而卻步,可他呢?竟然可笑到想借一年之內暴漲的實力來打擊對方,自己這種可笑的行為隻怕瞞不過他吧?在他的眼裏,自己多半跟跳梁小醜一樣蹦噠了半天。
其實,自己什麼都不是……
一想到這裏,郜鴻突然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生命的意義正在飛快消失著,可是忽然間,他又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幫助自己成長到這一步的人。
在那一瞬間,眼中的野望再次歸來,他抬頭用怨毒至極的目光看向萬眾矚目的張天賜,手掌死死地握住,甚至由於指甲太長而嵌進手心的肉裏,流出了鮮血。
“張天賜你給我等著,遲早有一天我郜鴻,一定會將你踩死在腳下!”心裏狠狠地閃過這個念頭,郜鴻轉身離開了擂鬥之巔。
這個地方他不能再繼續呆下去了,不然接下來他將成為所有地獄弟子的笑柄。
“既然你們有眼無珠,就不要怨我忘恩負義了。”
此時所有人都還被雲霧所包圍,不願相信這麼年輕的一個同輩,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金身強者。沒有人發現暗中離去的郜鴻。
天賜突然回眸,嗖一聲邁步而出,瞬間來到剛才肜奇二人打鬥的擂台之下,隻見那擂台竟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裂縫,緊接著陡然斷裂開來,整個擂台裂成了兩半,較小的一半處於下端,率先往深淵處瓦散墜去,發出的隆隆響聲震醒了眾人。
所有人定睛看去,而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瞳孔驟然收縮,那裏有一個人兒,單手穩穩地托住了剩下的大半個擂台,一旁岩石隆隆墜落,看起來就像一隻螞蟻托起一個碎了半邊的磨盤一樣,震撼之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這人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枚“金身令”,閃閃發著亮光,更是直接掀翻了之前眾人給自己找的一切可以懷疑的借口。
畢竟,如此之大的擂台,即便碎了小半個,其重也是不可揣度的,再強大的元神修士也隻能將之摧毀,想要托住不可能單純隻靠肉身力量,因為這涉及到超越極限的單位,屬於金身的範疇。
……
擂鬥之巔過後,一行人回到行宮,尹海等人還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直到最終臣服於現實,才紛紛追問這一年怎樣過的?得到過什麼奇遇?走這條金身路苦不苦之類的。
天賜知道有些人雄心壯誌,有誌向要踏上金身路,所以才這麼一問。他也不隻說空話,還將金身凝塑過程中一些問題挑明了告訴大家,以免將來某些人走彎路。
畢竟,他是靠著融合“金剛不壞體”才得成金身的,並不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所以有些問題隻能挑明了來講。
轉眼間幾柱香的時間已過,眾人聽得如癡如醉,還舍不得回過神來的樣子。這時,浩東卻是突然驚訝地道:“原來真的是你!”
“什麼是我?”天賜不解,疑惑地看向他。
眾人聞言,也紛紛回眸看向了他,這麼多人一看過來,浩東當即就不好意思了,撓了撓後腦勺,道:“就是新任至尊,三不管那裏的新任至尊也叫天賜,我一開始以為隻是重名,卻沒想到原來是真的。”
天賜默然不語,他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像是在閉目養神。
浩東卻仍然說個不停,“說真的天賜哥太給力了,幹了好多大事,現在外麵好些地方都在傳他的名呢!”
“什麼事快說說看?”
浩東道:“現在天賜哥被人稱為‘戮魔真君’,你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吧?”
“那你倒是說啊,淨兜什麼圈子?”肜奇不滿地催促道。
浩東“嘿嘿”一笑,仍是撓了撓腦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習慣了,別介意。主要是三不管的妖魔你們知道吧?”
“嗯,多數是妖魔中的敗類,繼續。”
“外麵在傳那天晚上三不管的妖尊被我們人類尊者聯手清理掉了,逃了一尊,死了兩尊,其中一個還是被生生撕裂成兩半的。”
天賜眼角抽搐了下,他突然覺得有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不由悠悠輕歎,該來的終歸會來,想躲也躲不掉。
“天哪,我聽說那妖帝可是女的,不會是她……被撕成兩半了吧?……太血腥了。”肜奇想到那畫麵,渾身都浮起了雞皮疙瘩。
秋水也害怕得往後靠了靠,秋淩則樂意地輕輕將她攬在懷裏,兩個人,兩隻手緊緊相握。
浩東擺了擺手,否定道:“當然不是,據說是那個由人而妖的龍帝伏誅了,不過那個妖帝也不好過,據說被打碎了半邊身子,逃進了幽魂渡。但這些都跟天賜哥無關,天賜哥隨後清掃了整個妖界,那才是振奮人心,解決了一大妖患,天賜哥現在可是人族的大英雄!”
說到這裏,他突然發現眾人的臉色似乎不太對勁,不解地問道,“大家怎麼了?少了百萬妖魔,對原州上的人可是好事啊,怎麼……”
話音未落,卻是天賜先開口了,語氣淡漠而不近人情,“那是因為,世人都認為這是一種大罪!”
他霍地從地上站起,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勢,讓室內一眾人不由得心顫起來。
天賜沒有理會眾人,直接縱身閃出了室內,淩空而立,麵色平靜地望著黑暗處,那裏有一角龍舟探出黑暗,繼而整個龍舟出現在了悲闊穀上空,將半個悲闊穀都遮蔽了,原本偌大的行宮在這艘龍舟麵前立刻變得那麼的渺小不堪。
天賜負手而立,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知道這一刻遲早要來,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何燿老會親自將“金身令”送來,就是為了告訴他時間不多了,讓他盡早做好準備。
龍舟之上,兩排共十四襲黑袍出現了,分別站於龍舟兩端,呈角狀分布,緊接著龍舟深處陡地傳來一道聲音,似萬年寒冰般冷漠而無情。
“不守法度,不尊法規!”
“冥頑不靈,罪無可赦!”
聲音到最後,竟形成隆隆回聲,直接響徹整個悲闊穀,所有聲音都被壓下,整個天地仿若無聲。
這時,龍舟當中走出三領紅袍,其中一個竟是森羅殿殿主燿老,天賜先是一怔,繼而恍然苦笑,眾叛親離,眾叛親離,原來如此。
至於另外兩領紅衣,不想也可知道都是地獄裏的掌權人之一,而地獄當中,又有:
“鬼殿主審判,煉獄掌刑罰”之說,所以天賜也能猜得出另外兩人的身份:鬼殿殿主和煉獄之主!
“張天賜,地獄妖神宮宮主告你屠戮百萬,殺心過重,你可認罪?!”一上來,鬼殿殿主便直接將罪名扣上,隻待坐實。
天賜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目光轉而變得堅定起來,“既無罪,何來認罪一說?!”
“放肆!”
鬼殿殿主先是斷喝,而後陰惻惻地道:“本殿問你,妖界遭遇血洗,可是你所造成?”
“是!”
天賜回答得斬釘截鐵,這本來就是他做的,並不需要隱瞞。
“本殿主再問你,我地獄鐵規是什麼?!”
天賜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懲有罪之人,
誅為惡之心。
殺不及無辜,
犯不及凡人。”
“那本殿主再問你,為何枉顧生靈性命,犯下滔天罪孽?”鬼殿殿主步步緊逼。
天賜霍地一甩袖袍,道:“妖界魔物以人為血食,哪裏還有無辜一說?我屠之又能如何?!”
鬼殿殿主聞言一窒,而後陰鷙的目光鎖定天賜,冷冷地道:“殺心過重。你可知屠戮妖界,早已違背天和?”
“地獄又不是代天掌伐!”天賜冷笑道。
鬼殿殿主眸間陰光一陣晃動,而後看向另外兩位殿主道:“先銷去此子地獄身份令牌,再以殺戮成狂為名抓入煉獄,執行懲戒。無論如何,妖神宮那邊要給一個滿意的交代!”
森羅殿殿主燿老“唉”的一聲,看向天賜的目光中滿含惋惜之色,“就在剛才,我已經銷去你那獄界鬼使的身份了……你所發布的任務也已取消。”
天賜慘然一笑,本以為來地獄可以搬救兵的,誰知連身份都還沒穩固下來呢,就已經化作東流之水,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煉獄之主冷然吩咐,“拿下!”
“且慢!”
龍舟之上一眾鬼吏便要齊步踏出,天賜卻是及時喝道,說話的同時他手中高舉起一枚金令,成功地讓所有鬼吏停下腳步。
鬼殿殿主臉色霍地一變,回首高聲叫道:“森羅殿主!此令是怎麼回事!?”
“金身令既然已到他手,本殿也無法負責了,”燿老淡然撫須,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地獄的規則想必殿主也知道,金身令一過手,便由地獄之主全權負責,本殿也不能僭越。”
鬼殿殿主麵色極速變幻了幾次,轉而盯向天賜道,“如今你想憑此苟延殘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