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天擂戰鼓聲未末,人烹魔頭罪伏誅(1 / 3)

妖神宮發出通緝,三大殿主聯袂而至,天賜獨自佇立高空,麵色平靜地看向對方。

“如今你打算憑它苟延殘喘嗎?”

苟延殘喘?

天賜身體緊繃,眼裏透露出絕望的灰彩,他忽地啞然一笑,抬頭看去,苟延殘喘?

認罪?

我……錯了嗎?

百萬生靈,被他一夜之間屠戮殆盡,整個妖界籠罩在血色黃昏之中,那裏血腥濃烈,一片淒然。

無盡生靈,因他而死。

是啊,或許錯了。

可是很不甘心,真的錯了嗎?

屠戮百萬,有傷天和!

但那些妖魔以人為食,百萬妖魔一日之內,便要亡去多少人的生命?這些呢,就偏偏沒人看到?難道就不違天和了!?

錯了,是因為殺心過重?

殺戮過眾,便有傷天和?

屠戮百萬妖魔,他便錯了麼!?

不!

天賜目光陡地迸射寒光,轟的一聲虛空震顫,三大殿主連忙釋放自身氣勢,合力抵住這股威壓,避免影響到下方的生靈。

“我既無罪,又何需苟延殘喘?”

聲音冷漠而堅定,伴隨著不可動搖的信念從天賜口中緩緩吐出。

他,絕不屈服!

眾叛親離又如何?!

舉世皆敵又如何?!

自從他得到《記魔錄》,自從魔帝屠戮寄落山,他便注定要與天下妖魔為敵,即便舉世皆敵又算得了什麼?有傷天和又能如何?!

天道有始亦有終,如果他真的錯了,自有蒼生意誌來審判,他張天賜,

絕不向任何人妥協!

絕不妥協!

這一刻,他的信念超越以往的強烈,不屈服,不妥協,妖魔可以屠村戮眾,他亦可殺殺殺!

莫要隻說這百萬,真有實力,瞬間將天下妖魔葬盡又何錯之有?!

他是人!

人族的後代!

他是張天賜,是寄落山的子孫,他是背負血海深仇的索命者,是所有妖魔不共戴天的大敵!

妖魔以人為血食,專以食人為生,蒼天不仁,他便連天都逆,還怕個什麼有違天和!

平生但願以魔血為飲,妖肉為食。

天阻之,逆天!

人阻之,天下為敵!

眾叛親離又如何?

我張天賜,無罪!

盛烈的眸光鬥射虛空,仿佛要將這黑暗都撕裂一般,森羅殿殿主燿老暗自歎道:“此子怕是要走上不歸路啊!”

可惜,那條路滿是荊棘與坎坷,走上這條路注定是孤獨的,成則改變天下,敗則萬劫不複!

“天賜……”

肜奇等人抬頭望天,突然覺得心頭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有種氣吐不出來,也道不清楚。

天空中,一個孤獨的靈魂麵對碩大的龍舟,渺小得如同大山前的沙粒,可是那種不屈與倔強卻深深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腦海裏。

“既無錯,何需苟延殘喘?”

這句話,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經久不絕。

鬼殿殿主冷幽幽的一雙瞳子驟然收縮,“你既然不想苟延殘喘,還不立刻伏法?”

“煉獄之主,還請下令拿下!”

煉獄之主麵無表情,冷漠地下達命令道:“拿下!”

“兩位殿主,本尊金身令還未使用,難不成真就那麼心急?”天賜語氣冷然,如同眸光一般寒透人心。

“然則你想怎樣?”

鬼殿殿主眸光閃爍,妖神宮宮主特意交代,必須將此子捉拿歸案,而他又是嫉惡如仇的性格,所以最初聽到屠戮妖界一事後想也沒想便應承下來了。

誰曾想過程竟然一波三折?他本來以為地獄鐵規壓下,對方本為地獄弟子,應該會立刻伏法才對,結果對方竟然是一個倔性子的。

倔強也就罷了,逃跑反抗總會吧?

他本來還想對方性格倔強,應該會抗罪逃走,然後依照地獄法規,他就可以直接鎮壓捉拿歸案,誰知對方卻又拿出一枚金身令。

我……

金身令一經過手,所有責任將由地獄之主全權負責,他雖是地獄八大殿主之一,但也不能僭越鐵規,除非到時候驚動地獄之主,但是那位老祖宗又偏偏在二百年前就進行沉眠,地獄殿主都逝去一代了還未蘇醒,這要是為這點小事驚醒老祖宗,他非得把自己掐死不可。

可對方要是一日不用掉金身令,就等同於有了一塊保命金牌,他將永遠不可能把對方捉拿歸案。畢竟用金身令解除地獄對一名金身修士的通緝,對於地獄來說並非什麼不可承受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信誓旦旦承諾下來的事情很可能永遠也無法完成,鬼殿殿主就一陣氣急,目光落到對方手裏的金身令上,更是鬱悶不已。

這一鬱悶,不由自主地便瞥向森羅殿殿主,要不是這個老頭把金身令先一步送了出去,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破事!

“你現在到底想如何?身為至尊,不會連一點骨氣都沒有吧?”鬼殿殿主眸光冷冷的,打算從言語方麵刺激一下。

地麵上,肜奇一群人都在暗暗祈禱,希望天賜借金身令逃過這一劫,就是燿老也看向他,‘老夫的幫助也隻能提供到這裏了,接下來路是你自己選的,老夫不會再偏袒分毫。’

人心似鐵,官法如爐。

其實他之前的舉動,已經算是徇私舞弊了,身為地獄八大殿主之一,他的心跟明鏡一樣,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無法也不會再給天賜提供任何幫助。

天賜平靜地佇立虛空,目光掃過龍舟三大殿主,最終落在鬼殿殿主身上。

“我不會逃避。”

輕輕的一道歎息,讓肜奇等人心如死灰,為什麼會這樣選擇?明明可以躲過一劫的……

燿老也是低歎一聲。

鬼殿殿主卻是大喜過望,激動無比地道:“好好,那你有什麼條件?”

說著目光落到對方的金身令上,無論如何還是慫恿對方把金身令用掉才好,不然留著終究是一個不確定因素,他已經想過了,隻要對方敢開口提出條件,他就可以立時催促森羅殿殿主撰寫金紙,將此令收回。

到時候,任對方有天大本事,插了鯤鵬翅也別想飛出地獄的天羅地網。

天賜輕輕一歎,身為地獄的一份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殺手組織的可怕之處,但是他又能如何?利用金身令苟延殘喘?很抱歉,他自問辦不到!

天賜有自己的尊嚴,他絕不向任何不公與不正低頭,哪怕自己將要麵臨的是,死亡。

金身令是能讓地獄永久取消對他的通緝,但那樣的話就意味著他承認自己有罪,到時候他就算逃得一命存在,也會一輩子都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天賜不選擇妥協,不會選擇逃避,他心裏自有一番打算。

悲闊穀寂靜得駭人,但三大殿主連同龍舟,還有此地共四大金身強者存在,一時間氛圍又壓抑得可怕,所有人靜默不語,目光都停留在那道不屈的身影之上。

沉默良久,天賜緩緩說道:“我希望,地獄能無條件恢複我之前發布的任務。”

浩東恨得握緊雙拳,一陣咬牙切齒,肜奇則是心裏焦急得大罵:“蠢貨蠢貨,什麼任務比命重要?留的青山在的道理都不懂嗬?”

聲音方落,鬼殿殿主等還未開口,燿老已經先一步搶道:“準!”

說著手指淩空刻下一道金符,“金紙建立,即日起生效,剝奪金身令!”

天賜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手掌一鬆,金身令旋既脫手而出,被龍舟上的燿老收了起來,燿老用帶有讚賞和惋惜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倒是可惜了。”

燿老心中幽幽一歎,不再回首,毅然決然地往黑暗邁步離去。

他知道天賜這樣做,其實還是在為他們這把老骨頭考慮,在為原州人族的命運而考慮。以他對自己等人的了解,原州至尊與隱世勢力一戰自己等人必然會參加,但由於這事與天賜掛上了鉤,自己與一眾老友若是貿然參與進去,雖說道理方麵說得過去,但大抵還是有類似於幫閑的嫌疑。

如今可好,金身戰任務發布,即便自己幾人參與進去,也有足夠的理由堵住悠悠眾口。

想到這裏,即便燿老已過百歲年齡,此刻也不由得眼圈一紅,忍著老淚飛快地往黑暗深處遁去。

可惜了一個好苗子,可惜了一個真正的“至尊”!

悠悠一歎,仿若回轉千古,也不知道稱讚的是誰,諷刺的又是誰?

這時,煉獄之主冷冰冰地吩咐道:“拿下!”兩列十四襲黑袍應聲而動,轟隆隆布下天羅地網,將天賜擒拿上了龍舟。

此間事了,龍舟緩緩駛入黑暗,遮蔽天空的龐然黑影消失,兩大殿主親自押著張天賜,一路往煉獄而去。

鬼殿主審判,煉獄掌刑罰。

如今天賜罪名已定,所以直接被押送往煉獄執行懲戒,到時候不止他們兩大殿主在此,地獄妖魔界的妖神宮宮主也會親臨觀刑。

悲闊穀中,肜奇幾個女生急得都快掉眼淚了,浩東幾個脾氣火爆的則嚷嚷著要去救出天賜。

尹海先是歎息一聲,而後嚴厲地道:“兩大殿主親自押送,憑我們這些小輩去送死嗎?到時候鬧得一個同黨的罪名安下,不僅我們要萬劫不複,還會給義父惹來無數麻煩!”

“那…難道就這麼算了嗎?”浩東不服,嚷道。

尹海道:“不然還能怎樣?如今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沒有意外的話往後我們戰氏一脈在地獄的地位將會很被動,一切休要再提,這幾日也盡量不要外出了,靜心等義父回來再說。”

幾人皆是無奈,尹海遙望天空,突然一陣苦笑,天賜啊天賜,你帶回來的驚喜實在夠大,也夠麻煩的。

……

煉獄·刑罰宮

煉獄之主高坐殿上,倚鬼背而掌刑罰。其身旁兩側,有鬼殿殿主與妖神宮宮主,以及一眾鬼吏排列下去,數百人的長隊才從宮首排到盡頭。大殿的正中有一根數人環抱不盡的雷屑柱,柱體染紅了血枷,顯然這是曆代有罪之人的鮮血凝結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