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那天很熱鬧,對於文化生活十分匱乏的農場來說,這是一次盛會。操場周圍早就圍滿了人,賣汽水的、賣冰棍兒的、賣棉花糖的、賣苞米花的生意十分火暴。即使過日子十分仔細的家長,這一天也會給孩子一兩元錢,讓孩子買些零食。條件好點兒的家庭還會給孩子做身中山裝、列寧服或買件夾克衫。相識的家長往往自然聚在一起,一邊看孩子比賽一邊海闊天空地吹牛或是開些成人間的玩笑,像過年一樣。
風報了仰臥起坐和1500米兩個項目,均得了年級組的第一名。風的比賽成績令雨刮目相看,雨沒想到看似文弱瘦小的風身體素質竟這樣好。在標槍比賽中,慶華獲得了年級組第一名;在鐵餅比賽中,建國獲得了年級組第二名。誌勇和小海沒有項目。誌勇擅長遊泳,能像《水滸傳》裏的“浪裏白條”一樣,一個猛子從水下遊出很遠的距離,會各種標準的遊泳姿勢,尤其踩水更是一絕,這些都得益於一位知青叔叔的言傳身教。那位知青叔叔是誌勇爸爸的朋友,生長在長江邊,曾經在遊泳隊裏受過專門的訓練,如果不是因為上山下鄉很有可能進入國家隊。那位知青叔叔對誌勇十分喜愛,夏日裏常帶誌勇到排水渠裏遊泳,經年累月,誌勇練就了一身好水性。小海的飛刀絕技在運動會上更是無用武之地。不過小海天性活潑,一會兒為這個加油,一會兒為那個打水,一會兒又送播音稿件,倒也忙得不亦樂乎。送去的稿件大都出自風和誌勇的手筆,或是經過風和誌勇修改過的,播出率很高。
運動會的最後一個項目是拔河比賽,這也是最令人開心的比賽。人們圍在繩子四周呐喊助威。在這個項目中,“波奇”、“大友子”、“斑蝥”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一般情況下,老師都不願意班級裏有太多的蹲級學生,此時,蹲級學生的優勢顯現出來了,誰的班級蹲級生多,誰的班級就有可能在比賽中獲勝。各班的班主任忙前忙後地指揮,有的還聘請有經驗的老師幫忙喊號指導。由於受到雨和眾多同學的關注,“波奇”黝黑的臉蛋變得通紅。風隻在“波奇”玩“騎馬戰”時見過這種情形。玩“騎馬戰”時,“波奇”是一匹不錯的“戰馬”,憑借身體壯實的優勢,不但在下麵左右盤旋,還要大聲指揮上麵的戰士拚殺,仿佛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現在可愛的“波奇”又找到了將軍的感覺,一麵指揮參加拔河的同學,一麵不停地活動手腳,大有不得第一“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架勢。“波奇”等人不負眾望,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終於擊敗了所有的對手,取得了年級組的第一名。
經過核算,雨的班級比賽總分高居年級組榜首。另外,由於稿件播出率高,雨的班級還得到了精神文明獎。這樣的成績恐怕雨自己也沒有想到,雨高興得一會兒拍拍這個,一會兒拍拍那個,打心眼兒裏喜歡這群孩子。
暑假到了,風和夥伴兒們玩得很瘋,每天摞完豬食菜後就沒什麼事了,便常到排水渠裏遊泳。排水渠按所處的位置和作用被當地人劃分為“排幹”和“排支”,風和夥伴們經常到連隊附近的四排幹遊泳。遊泳時,誌勇顯示出了高超的遊泳技巧,其餘的人都是“狗刨”的水平,是不敢到深水處去的,隻能眼睜睜看著誌勇像魚一樣地出沒。誌勇的抓魚本領也堪稱一絕,間或從水底摸出幾條小鯽魚來,拋到岸上。
在水裏泡冷了,夥伴兒們便相繼爬上岸,嘴上對著太陽高喊著:“一把火,兩把火,太陽出來烤烤我。”有時抓上幾把河泥相互往身上塗抹,追逐嬉鬧。鬧夠了,大家就撿些幹樹枝,點起火烤誌勇拋到岸上的鯽魚。烤好後,小海會模仿陳佩斯的聲音叫喊:“鄉親們呐,我王老五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呀!沒啥說的,都到我家喝酒去吧!”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整天曝曬在太陽底下,每個人都變得黑黝黝的。
大雨過後,夥伴兒們背上魚簍或挎上土籃到草甸子裏撿“紫花臉”蘑菇,吃不完就曬幹,等冬天再吃。“紫花臉”燉小雞是招待尊貴客人的上好佳肴。風想多曬些“紫花臉”,送給雨些;同時,還要寄給遠方的明明和衛華,“紫花臉”的芳香一定會喚起童年玩伴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