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此曲隻應天上有(1 / 3)

北大的三角地,永遠都是校園裏最熱鬧的地方。三角地不是燕園的景點,不過是一小塊三角形空地而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也不知哪個團體或個人在這一小塊三角地上立起了幾扇欄板,各種各樣的信息充斥在欄版上:國內外媒體的重要消息;名人講座的通知;北大“百團大戰”中招募人員的宣傳材料;尋物啟示;打油詩……今天貼一批,明天又更新一批,五花八門、應有盡有。瀏覽三角地的各種信息是北大人的一個習慣,沒有人會在意紙張的大小、字體、顏色和帖法,在乎的是上麵究竟寫了些什麼,因此作為北大信息源的三角地就有了很多故事,有了很多傳說,成為北大人心中一道獨特亮麗的風景線。自由的三角地也是北大自由的一種形式。

邁入燕園伊始,風就從三角地的宣傳欄上看到了北大武術協會招人的信息。加入武術協會後,參加了幾次活動,發現武術協會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風要學的是實戰中的著數,並非花拳繡腿表演給人看的或是健體強身的那些套路,索性就不再參加協會的活動了。除了武術協會外,風沒有參加任何社團組織,雖稱不上標準的“自習一族”,卻也未荒廢學業。風每天來三角地的目的是為了瀏覽各類講座信息,尤其是經濟和法律方麵的講座消息。

天空飄起了細雨,大多數人跑開了。風讓馬寶川先走,自己沒有走,依舊在花團錦簇的紙張中搜尋著要找的信息。這點兒小雨,風並不在乎,下大了就當是洗了一個冷水澡。風一直堅持洗冷水澡,不擔心被雨淋感冒。正當風頂著蒙蒙細雨搜尋信息的時候,頭上突然多了一把傘,側身一看為他撐傘的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的個子不高不矮,頭發很短,眼睛很大,透著英氣,酷似林青霞在電影《刀馬旦》中的造型,正微笑看著他。風覺得女孩子的麵孔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你是夏風哥哥吧!我是楚紅雨的妹妹——楚傲霜。我去了你們宿舍,得知你在三角地,就跑來找你了。”

“原來是傲霜呀,我說怎麼這樣眼熟呢!你和紅雨長得很像。這兩天我正準備去找你呢!隻是不知道你住哪個宿舍樓,女生宿舍是不準男學生進的。”

“我住在二十九樓,就是民主科學塑像後麵的那棟樓。”

風知道二十九樓的位置,二十九樓和三十一樓被稱為“公主樓”,兩樓住宿生多為女生,故得此雅名。二十九樓前臨的民主科學塑像也有故事,塑像的頂部造型是個球,因此北大學生戲稱塑像為“民主科學頂個球”。

“傲霜,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吃飯去!”

“哥,先不急,我一點都不餓,我還沒好好逛逛燕園呢,你陪我走走吧!”

“好吧!”

風打著雨傘,楚傲霜很自然地挽著風的胳膊,兩人宛如一對情侶漫步在煙雨中。風沒有姊妹,與女同學接觸也很少,雖然與楚傲霜初次見麵,卻倍感親切,從心裏把楚傲霜當成了小妹妹。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未名湖畔。蒙蒙細雨給未名湖和博雅塔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顯得有些迷離。未名湖麵盛開著朵朵水花,湖畔的垂柳在雨中越發青翠可人。花神廟旁有一對撐傘的情侶在竊竊私語。雨中的未名湖是一幅淡雅的圖畫,是一首恬靜的小詩。

風向楚傲霜詳細介紹了未名湖和博雅塔的來曆。楚傲霜看著聽著,也為未名湖獨特的景致所吸引。待風講完了,楚傲霜思索了片刻說:“我覺得博雅塔和未名湖更像一對戀人。百年以後,或許燕園會流傳這樣一個美麗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天庭玉帝的書案上有一支玉筆和一方硯台,玉筆與硯台吸收日月精華,沐浴蕙風仙氣,天長日久竟都有了靈性,玉筆幻化成一名英俊挺拔的少年——博雅;硯台幻化成一名婀娜多姿的少女——未名。兩人互生愛慕之情,沒人的時候,博雅撫琴而歌,未名翩翩起舞,演繹著天上人間的戀曲,日子過得逍遙快樂。誰知好景不長,一天兩人的秘密被玉帝無意中發現了,盛怒之下把硯台貶到了凡間化成了未名湖水。玉帝太喜歡這支玉筆了,枉開一麵沒有做出處罰。玉帝沒有想到失去硯台的玉筆隨即失去了靈性,再也寫不出好文章來。最後,王母娘娘動了惻隱之心,說服玉帝把玉筆也貶下了凡間化做未名湖畔的博雅塔。從此博雅塔日夜守侯著她的戀人——未名湖,再也沒離開過。玉筆和硯台都是天庭文房靈性之物,接觸過的凡人會變得聰穎明慧,所以有很多讀書人慕名而來吸收靈氣,慢慢的,這裏成為讀書人的聖地。”

風被楚傲霜編織的這個故事所打動。博雅塔確實像一支玉筆;未名湖恰如一方硯台。博雅塔與未名湖共同書寫著北大的曆史,書寫著北大人的理想、信念和人生。楚傲霜對風的第一印象頗佳,她聽哥哥說起過風與露的故事。學中文的女孩兒原本就不缺乏想象力,更何況風與露的愛情結局如此淒美。生性浪漫的楚傲霜希望將來能遇到和風一樣的男孩兒,在情人節的時候也送給她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花,她會把一切,甚至生命都交給心上人,像未名湖與博雅塔一樣,與心上人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楚傲霜的性格有些像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這種性格與她成長在部隊大院特殊的環境有關。有空的時候,楚傲霜就去找風,有時為了省去進樓的麻煩,就站在樓下大聲喊:“夏風哥哥,夏風哥哥!”惹得很多男生站在窗前觀望,楚傲霜一點也不在乎。風不在的時候,她就喊馬寶川,常常弄得靦腆的馬寶川十分尷尬。楚傲霜與風在一起走時,總是挽著風的胳膊,說笑個不停。除了馬寶川外,宿舍裏人都認為兩個人是戀人關係,風也不做出任何解釋,這讓梁宗輝長出了一口氣。梁宗輝一直認為風是橫亙在他與趙茜之間最大的障礙。梁宗輝怕出錯,還專門摸了一下楚傲霜的底,得知楚傲霜的爺爺是名將軍,父親也在發展勢頭上,可謂門庭顯赫,況且楚傲霜長得機靈可愛,雖算不上天生麗質卻自有一段男孩子般的英武風liu,身後的追求者也是趨之若騖,老四風能攀上這樣的高枝也應該知足了,大體上不會與他搶趙茜了。風不知道梁宗輝的心思,也不願意揣摩任何人的心思。風不覺得與楚傲霜的交往有什麼不妥之處,風喜歡楚傲霜,純粹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楚傲霜也把風當成了親哥哥,這位桀驁不遜、英俊高大的哥哥是她在燕園的靠山,高興時找哥哥會變得更高興;不高興時找哥哥也會變得高興。她與風的關係是食指與中指的關係,離得很近、不能分開卻永遠也到不了一塊兒。

校學生會文藝部組織“校園十佳歌手”大賽,這是最受學生歡迎的活動之一。楚傲霜報名參加了,一路過關斬將竟殺入了決賽,風頗感意外,沒想到楚傲霜的歌唱得這麼好。決賽的票非常難買,風托了學生會的劉曉明總算搞到了五張前排的票。風約了慶華、朱明、衛華和馬寶川共同觀看,也是為了給楚傲霜加油。楚傲霜在北大讀書大半年了,還一直沒有機會認識慶華、明明和衛華,風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把幾個朋友介紹給楚傲霜。慶華以日本留學生的身份在清華學習水利水電專業知識。慶華對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很是珍惜,用他的話來說,假如不是留學的緣故,在國內累死也考不到清華裏來。盡管慶華的成績平平,但絲毫不氣餒,不懂就問,問老師、問同學、甚至問師弟師妹,時間表排得滿滿的,學習非常刻苦,令任課教授十分感動,常常給這位具有特殊身世的日本留學生吃點小灶。風怕慶華過於勞累,正好借這樣一個機會讓慶華放鬆一下,況且幾個人聚在一起也很困難,朱明忙樂隊的事,衛華準備考研,空餘時間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