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帶上法律課本,早早地向風的家裏趕去。就要麥收了,風的父親整天忙著檢修收割機,沒有時間料理家裏的事情。蓮主動承擔起了準兒媳婦的責任,幫著風的母親料理家務,暑假的大部分時間,蓮是在風家度過的。暑假前,可愛的風來信說,假期不回來了,要盯著股票,並囑托蓮幫著照顧母親。
傻子像個門神似的呆坐在風家的院門旁邊,看到蓮後,傻子呆滯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蓮順手從車筐的方便袋裏掏出了一盒封好的草莓塞給了傻子,傻子專注地吃起草莓來。
風的母親正在擦試碗櫃,看到蓮來了,趕緊停下手中的活,把蓮往大屋裏讓。蓮沒進大屋,而是迅速地洗完了手,奪過風母親手中的抹布接著幹活。風的母親也沒謙讓,在一旁欣賞著蓮幹活的動作,目光裏滿是慈愛。
幹完了家務活,蓮獨自坐在風的小屋裏看書。蓮喜歡這間小屋,這間小屋裏到處都有風生活的痕跡,彌漫著風的氣息,甚至小屋裏養得很茂盛的吊蘭都記錄著風的故事。蓮知道吊蘭的花語是無奈、希望。相傳古時候,有個妒賢忌才的主考官為了讓他的幹兒子高中頭名,便想盡力壓製一個林姓的才子。在批改林姓才子的卷子時,恰好皇帝來訪,主考官慌忙之中把卷子藏到案頭一盆長得茂盛的蘭花中。皇帝因被這盆蘭花吸引便走上前來欣賞蘭花,隨即發現了林姓才子的卷子。結果皇帝不僅免了主考官的官職,還把那盆花“賜”給了主考官。主考官羞愧難當,不久就死了。從此以後,這種蘭花的莖葉就再也沒有直起來過,變成了今天的吊蘭。當初風的中專名額被頂替時,是多麼無奈啊!而倔強的風並沒有因此放棄人生的追求和希望,幾年後,以縣高考文科狀元的身份進入了北大。蓮深愛著風時,風卻深愛著露,蓮是多麼的無奈,那刻骨銘心的相思曾伴著多少個無眠的夜晚噬咬著芳心。“移將楚畹千年恨,付與東君一縷開”,生活本是無奈的,命運本是無奈的,但無奈的本身又孕育著美好的希望,隻要固守住希望,終會收獲屬於自己的一縷幽香。
蓮看書很專心,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時分。這時,小海母親的聲音從屋後的園子裏飄了進來。
“大妹子,你摘菜呐!”
“是馮嫂啊!俺摘點兒黃瓜,中午炒雞蛋吃。”
“別摘了,俺家老二剛送了幾斤魚來,是阿倫河裏的魚,俺給你拿點兒,中午就著新鮮勁兒
趕緊燉了吧!”
“小山可真孝順,總忘不了你這個當娘的,馮嫂你可真有福氣。”
“要說俺家老二真是沒得說,二兒媳婦更是百裏挑一,跟俺那個對脾氣勁兒,俺都恨不得把心掏給她。老大、老三、老四、老五那幾個犢子玩意兒就不行了,總跑家來劃拉東西不說,幾個妯娌間也藏心眼兒,生怕吃了虧。那幾個犢子家沒少占老二家便宜。前兩天,他們回家吃飯,老大媳婦和老五媳婦都尋思朝老二媳婦借錢,說是要出去學燙頭,回來合夥開個理發店。你老馮大哥知道了,把老大、老五媳婦好一頓扒查,把老大、老五也給罵了一通,你老馮大哥那脾氣你還不知道呀?把老大、老五兩口子說得夠戧。話又說回來了,你老馮大哥的話也在理兒,老二家有錢那是不假,但老二這幾年沒虧待過兄弟,吃的、穿的不說,就是現錢每年一家也得扔個一兩千的,也就是俺家二兒媳婦人性好,要放在別人身上早翻臉了。”
“小山命好,攤上個好媳婦,他們的孩子——你那大孫子將來也錯不了。”
“小風命也不差呀!小蓮那孩子跟俺二兒媳婦一樣的心眼兒,模樣比俺二兒媳婦還俊呐!將來小山和小風就是連橋了,小海和小風的關係比親兄弟都強,咱們兩家可是親上加親啦!提起小海,俺就上火,現在要考啥特務兵來著,反正得遭很大的罪!將來幹的事兒也淨是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兒,能不讓人擔心嗎?小海那對象也要考一個比大學還要高的鹽啥生,你說這得上多少年的學呀!啥時候才能結婚呦!要說小海那對象,也是沒得說,一口一個阿姨地叫著,一點兒也不嫌棄咱農村人,到家幫俺洗衣服不說,還要給俺洗頭呢!當時,俺心裏熱乎乎的,人家父母都是縣城的大官,在家裏也是嬌生慣養的,做到這份兒上真不容易!俺就怕老小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不把人家給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