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變中,徐小斌不變的,就是內心深處的一個聲音:寫作,不就是棲身於地獄卻夢想著天堂的一種行當嗎?——難道不能在精神的煉獄中創造一個神界嗎?不管它是否符合市場的需要,但它至少會符合人類精神的需要。
“另一種女人,缺乏一切女性的假麵和道具,而她們的心又總是很豐富,總是很頑強地在塑造世上不可能存在的男性,她們從不為現實現世的利益所動,卻甘願為虛無縹緲的幻想去死。”這是她在書中的一段描述,像極了她自己。“我基本就是這樣的人。”她說。從一開始寫作就比較關注人們精神層麵的徐小斌,自己的內心世界也是格外豐富。
她的許多作品中總會有一個與世俗相隔的斷麵忽隱忽現,這讓哪怕是十幾年前的作品,也能吸引住現代年輕人的視線,那是初識社會,麵對層層精神衝擊的心理浮動。從年輕到年長,表象發生了許多變化。那麼,人的精神層麵、靈魂深處的東西會同樣隨之變遷嗎?可能不盡然。這恰恰是徐小斌的作品能讓不同年齡不同層麵的人們為之動容的根源。
“您的作品中,有很多知識分子形象,看您作品的讀者中,知識分子也偏多吧?”
“我自己也奇怪,當然絕大部分的讀者是有相當知識水準的,但讀者有文學圈的,也有部分讀者完全是文學圈外的、年輕的、沒有共同經曆的。後來我發現,凡是有靈魂的人都是我這一國的。索取現實利益的‘一生主義者’,可能會對那些內容不感興趣,或者‘看不懂’。”
“您認為知識分子理想的存在方式是怎樣的?”
“中國曆史上有三個知識分子的黃金時代,一是春秋戰國,不但有諸子百家,還有士之精神,二是魏晉時代,三是民國,民國出了一大批優秀的知識分子。這三個時代的共同點就是兩個字:自由。”
時尚北京:您創作時的狀態?
徐小斌:我寫作一般在上午。奇怪的是我不是很在乎是否安靜。有時我要把電腦帶到星巴克去寫。我會沉迷於我的創作,一旦沉迷,有時會有得有神助的感覺。
時尚北京:看您作品的讀者似乎總需要去對某些內容進行解碼?
徐小斌:對,我的寫作就是一種智力挑戰,對自己和對讀者的智力挑戰,不這麼寫不過癮。那些凡庸的自我複製的寫法對我一點挑戰性都沒有,我會很快昏昏欲睡,哪怕那樣會爭取到很多讀者賺很多錢。
時尚北京:您作品中會有很多領域的知識,在對知識的記憶中,您習慣記住什麼?是知識本身嗎?
徐小斌:對知識的記憶從來都不是知識本身,而是我對於某種知識產生的聯想。
時尚北京:您作品隨著年齡的改變?
徐小斌:早期的“海火”、“末日的陽光”等是青春寫作,“羽蛇”等可以說是一種生命寫作,到了“煉獄之花”、“別人”就變成一種出世與入世可以轉換的自由寫作了。
時尚北京:您認為快樂跟年齡有關係嗎?
徐小斌:我倒覺得快不快樂與年齡沒什麼必然關係。我成年之後有一段時間倒覺得比我年輕時快樂得多。我其實是很容易得到快樂的人,笑點很低,有時一句幽默的話就能讓我從不快的心境中解脫出來。
時尚北京:平時的生活狀態?
徐小斌:基本就是宅著。寫作、畫畫,看書,看電影,也做一些藝術品。
時尚北京:最近關注過的電影?
徐小斌:前不久看了奧斯卡最佳女主梅麗爾·斯特呂普主演的“鐵娘子”,我認為撒切爾夫人是一個偉人,她的政績被譽為可以與丘吉爾媲美,但與此巨大的反差是:作為現實生活中的她,現在卻是一個孤獨的患有老年癡呆症的老婦人——這不能不令人動容,聽說她去年隻收到了四張生日卡片,所以我今年一定要給她寄一張生日卡表示對她的敬意——她的地址我已經托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