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何一彌母親一開始沒聽清楚,還在罵罵咧咧,等後麵突然明白過來,猛地停下了罵聲,問道:“你說什麼?七爺不是江氏的人了?”
“江氏能在商場上立足多年,靠的不是歪門邪道,更加不是強取豪奪,七爺做出來的那些事,有違江氏做事的原則,所以他已經不是江氏的人了。”何書蔓淡定地說著這些,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的咒罵而生氣亦或者是覺得委屈,“另外就是,何夫人大概還不知道,七爺已經另起公司,他從你們公司搶走的那些單子,本是要留給他自己的公司做的,江氏之所以接手過來,是想要還給你們。”
“什麼?!”何夫人大驚,“你要把單子都還給我們?”
“本就不是江氏的單子,江氏自然不要。”
這下何夫人徹底無話可說了,甚至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何書蔓禮貌地說了再見,然後才掛電話。
隻是剛掛了沒一會兒,電話又打過來了,她接起,但不說話。
何夫人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後道歉:“何總,真的很抱歉!是我們沒弄清楚情況,我為我兒子的衝動道歉,也為我自己的衝動道歉,感謝你大人大量不和我們計較!”
“這本來就是一個誤會。”
是七爺有心設計的局,自己一開始也沒看清,是江遲聿和福伯提醒了自己才明白過來。
何夫人又再次道謝之後才終於真的掛了電話,何書蔓也覺得一身輕鬆。
她是可以不必把這些單子還回去,也可以不必對何夫人這麼好聲好氣,可她一點也不想和別人去爭去搶,亦或者是和別人去吵去鬧。
大概是之前經曆的風險實在是太多了吧,竟然有種此生再也不想和別人去爭去鬥的念頭。
——
回了家裏,還沒等何書蔓開口說什麼,江遲聿就已經笑了。
而何書蔓一看到他笑了就猜到他是在笑什麼了,也就什麼都不說了。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彼此之間隻剩下溫暖的笑容,以及——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
其實,這樣的畫麵,也曾在最初結婚不久後出現過——
那是何書蔓剛嫁入江家不久,因為自己對江家的抵觸,以及江遲聿在平常生活中對她的欺負,使得她第一次回到陳芸那裏之後根本不想回來。
可陳芸是要她回來的,因為怕她不回來的話江家的人會生氣,到時候她們母女的日子反而更加不好過。
何書蔓沒辦法,隻能答應回來。
可出了陳芸那裏,她卻是沒有立刻回江家,而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走。
當時已經是吃了晚飯之後,整個城市都被夜幕所籠罩,路燈一盞接著一盞地亮了起來,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了燈光裏。
何書蔓站在購物大廈的頂層,遠遠地看著這個城市美麗無限的夜景,心中卻完全被茫然所占據。
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她而亮的,更不要說是等著她回去了。
此時的江家應該除了梅姨沒有任何人吧?江遲聿一定是出去泡妞了吧?
是啊,他總是流連在花叢中,每天都有不同的美女陪伴左右。
何書蔓有時候會想,他真的一點也沒想過要安定下來嗎?每天抱著不同的人對著不同的臉真的不會覺得陌生和可怕嗎?
那麼那麼討厭自己,為什麼不和自己離婚呢?
縱然江華年拿江氏威脅他,可最終江家也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啊,江華年走了之後江家的一切還是都是他的啊!
江遲聿,你又在怕什麼呢?
那個時候,何書蔓並不知道江言也是江華年的兒子,所以她一直無法理解江遲聿的執著。
但是江遲聿當時也是不知道江言是江華年的私生子,是自己的親兄弟的,他隻是覺得江華年對江言的感情有些特別,還以為是這麼多年一同生活所致。
這世上多的是毫無血緣關係最後卻把所有一切留給他人的例子,江遲聿害怕這樣可笑的事情同樣地發生在自己生活。
那晚何書蔓在購物大廈的樓頂一坐就坐了四個多小時,轉眼就到了十一點多,就快過十二點,就要第二天了。
城市裏的燈光很多都滅掉了,因為他們要睡覺了。
也有的是打烊了,要回家了。
可是,她沒有家。
你知道一個人走在沒有目的的感覺嗎?你知道一個人坐在夜風裏無家可歸的感覺嗎?
我希望你不知道,因為我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樣不幸。
後來何書蔓準備回家了,哪怕真的無家可歸,但那個可以讓自己躺下來睡覺的地方還是要回去的。
一個女人,如非真的迫不得已,不要輕易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