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許多同齡女孩一樣,我好玩、愛美,吃不了苦、受不了累,渴望輕鬆又富足的生活。而且,必須承認,我從小就有些‘自以為是’加上‘誌大才疏’。在萬科的有一段兒,壓力很大,好像有一塊大石頭蓋在頭頂,想揭又揭不開,不誇張地說,甚至讓我有些寢食難安。很湊巧的,當時突然同時接到了一家網站和一家投資集團的召喚。沉吟一月,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離,很快地向萬科揮了揮離別的衣袖,雖然當時我並沒有明白,我想逃離的其實隻是那種壓抑,而並非想走出萬科的園地。我心中的萬科,一直都是一片博大精深的海洋,我則隻是漂在表麵上的一塊小小海綿,本想好好沉入海底吸納精華,可惜,現在看來,隻是‘此情可待成追憶’了。”
所以,她後來的回憶越來越清晰了。
“好了,現在頭頂沒有東西蓋住了,可以有好多的時間去逛街購物,可以不再回家跟先生搶電腦,可以經常不帶任何任務去出差……也許,從個人生活的質量來講,得到了更多滿足和空間,但,隱隱地,同時也是明顯地,隻要一有回憶,就有一種叫悵惘的東西令我揮之不去。”
或許,以下的這一段感悟有著相當的代表性。
“我不知道許多從別的企業到萬科的‘空降兵’對萬科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我想,像我們這種從一畢業就到萬科的人,也許早就被萬科灌了‘迷藥’,血液裏的每個細胞都已經被浸透,隻有流逝的歲月才能讓這些細胞重新從‘萬字號’的標簽中脫胎換骨。離開萬科半年了,因為不想招來無聊人的嘲諷和評論,從未有人知道我的‘萬科情結’。隻是現在的同事們常常說:‘看你,怎麼成天都還是我們萬科這樣、我們萬科那樣啊!’現在,有了地方可以講萬科人的故事了,我忍不住想說:其實,我真的很懷念萬科,懷念每周五穿紅戴綠爭奇鬥豔亮麗勃發的笑臉,懷念編輯部裏大眼瞪小眼麵紅耳赤的爭論,懷念一次次充滿激情的快樂遠遊,懷念食堂裏香噴噴的自助午餐,甚至懷念專門為女職員重新設計的富有情調的洗手間。”
一個老萬科人的故事,最好的十年都在了萬科
顏雪明1984年的時候來過一次深圳,感覺很不錯,覺得比起老家西安來很不同。
所以那時候精力旺盛的他,在省政府辦公廳百無聊賴的時候就琢磨起去深圳這事。
“剛好我辦公室對麵一個小夥子,他認識一個在深圳的朋友張某某,兩人打電話的時候,我順口問了一句,他是哪個公司的,小夥子說張某某是在萬科。當時我仿佛記得在報紙,好像是《深圳特區報》上看到過萬科這個名字,於是專門找來一翻,看見的正好是萬科1992年的年報。我懂得財務報表,往下一看,好家夥,年利潤有2000多萬元,不得了啊,能養好幾萬人呢。”
一看萬科年報之後,顏雪明膽氣倍增,覺得這可能是個大廟,就來到了深圳,跟萬科人事部的人見麵。當時人事部經理是和藹長者丁福源,顏雪明沒有見到王石,因為那時候萬科的程序還比較簡單,他也隻是應聘普通員工,不需要驚動大老板親自來過問了。而顏雪明大老遠跑過來主要也就是看一看萬科到底怎麼樣。
“不看不放心啊,那個時候大家對廣東企業的印象開始有些不太好的東西,怕又是什麼空頭騙子企業。我好歹也是個公務員,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呢。”
顏雪明看了一趟萬科,膽氣更壯了,回去就跟省政府秘書長辭職。秘書長說這事你得去問省長,他要是同意了,我就放你走。於是顏雪明就直接去找了省長。省長聽了他的下海宣言就說,你來了這兩年我都看著你呢,你也很能坐得住冷板凳,現在還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啊,可以多體察一下民情和民意嘛。顏雪明也沒吱聲,回去見秘書長,就說省長同意了。
“當時省政府辦公廳特別難進,是個肥缺,所以一般自己要走也不太有人留你。不過我當時跟單位也沒有說得特別清楚,到了深圳以後才給他們去了封信,說工資就不要給我發了,關係因為還不能轉,所以先放在他們那裏。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我隻是到深圳來看看,試試水溫,其實我是已經下了決心的。”顏雪明就這樣成了還很年輕的萬科公司的一員。
到了深圳以後,剛開始的一段時間他特別難熬——是因為孤獨。畢竟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有熟悉的生活環境和熟悉的人群,一下子在37歲的年紀到了另一個城市,他回憶說“當時很唏噓”。
“誰也不認識我,誰也不承認我,那種感覺是以前沒有過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了西安,我一個人住在萬科宿舍。當時分給我的是一個套間,裏麵是全空的,也隻有我一個人,裏麵什麼都沒有,連床都沒有,我就打了十多天的地鋪。後來還是萬科的老員工之一邱強用車拉著我去萬科的倉庫搬了張床,也是特別簡陋的鋼絲床。他問我搬幾張,我一想,以後反正還要住人進來,不如一次搬夠了。那天我就跟他搬了四五張鋼絲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