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周成林縣長在欺騙大家,愚弄民眾,莊興國怎麼都不會相信,在他的心目中,周成林和其他當官的有著天壤之別,周成林縣長一直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急老百姓之所急,想老百姓之所想,和群眾打成一片,視老百姓是兄弟姐妹,這樣的縣長怎會欺騙他們,愚弄大家呢?因此,說周成林在欺騙他們,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堅信周成林縣長一定不會欺騙他們,堅信周成林縣長一定會站在大家的立場上,更不會充當景一郎的幫凶,和景一郎一起欺騙大家,愚弄大家。
既然周成林縣長不會欺騙他們,那陌生人的電話又是怎麼回事呢?
陌生人說的有根有據,不像是謊言,再說,他們沒有必要撒如此彌天大謊。
一時之間,莊興國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艱難境遇中,對於周成林和陌生人,他不知道該相信誰才是,相信周成林,他又怕陌生人的電話是真的,相信陌生人的電話,他又怕冤枉了周成林縣長。躊躇之際,他拿起電話,分別給幾個要好的工友打了電話,征詢大家的意見。
幾位工友告訴他,他們也接到了類似的電話。
這下,莊興國坐不住了。
如果陌生人的電話是真的,景一郎真的已經攜款外逃,潘永和黃靜真的已經被公安局收監,河陽紙業資不抵債,很可能要破產,河陽紙業一旦破產,他的幾萬元集資款就再也無法要來,就會變的血本無歸。
自己的幾萬元錢是小事,要來要不來倒也無傷大雅,關鍵是工友們的血汗錢,他必須想辦法幫大家討回來。因為,當初河陽紙業打著政府的旗號集資的時候,工友們都持有懷疑態度,對融資行為都很抵觸,不願意交這筆集資款。
但是,上麵催的非常緊,一天一調度,一天一總結,與單位業績掛鉤。
當時,分給常林機械廠的任務是三千萬,給他們車間的任務就是五十萬,他們車間一共二十四人,平均每人兩萬元。他是車間主任,完不成集資任務,他就落下工作不力的責任,被迫無奈,他不得不放下尊嚴,低三下四地祈求大家,並帶頭交了四萬元的集資款。
也許是看他的麵子,大家看他交了,實在沒轍,隻好相繼交錢。
現在,景一郎如果真像陌生人說的那樣席卷集資款外逃,他將是千古罪人,將是幫凶,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幫工友們把這筆集資款討回來,把工友們的血汗錢討回來,給工友們一個交代,為此,他一夜輾轉反側,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連早飯都沒吃,就匆匆趕到河陽紙業集團大門口。
此刻,河陽紙業集團的大門口已經聚集了上百口人,大家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著陌生電話的可信度,他們都和莊興國一樣,都是頭天晚上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或者收到陌生手機的短信趕過來的。
大家見莊興國趕過來,立刻一窩蜂地圍上前,把莊興國圍在了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地開始議論起來,大家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景一郎逃了,我們該怎麼辦?”
有的說:“周縣長說話到底算數嗎?前天,他們不是答應我們了嗎,說一定幫我們把血汗錢要回啦,怎麼兩天不到就出現這種事了呢?”
有的說:“當官的沒有一個好種,他們的話,你能信嗎?他們的話,簡直連放屁不到。”
“是啊,當官的說話都是屁話,表麵一套,背地裏另一套,不把我們老百姓當回事。”馬上有人接過話,大發感慨。
有的說:“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關鍵我們要團結起來,到縣委縣政府遊行示威,向縣委縣政府討說法,把錢要回來,我們的血汗錢不能就這樣白白扔進水中。”
“是啊,去縣政府,找周成林,他不是答應我們了嗎?說最近一定給我們一個說法,現在景一郎都跑了,我看他怎麼給我們說法?”群情激昂,市民的情緒越來越高漲。
……
莊興國理解大家,他們很多人都已經下崗,等著這些錢給孩子交學費,等著這些錢補貼家庭,等著這些錢為老人看病,等著這些錢買房子……
他自己何嚐不需要這筆錢。
本來,從常林機械廠下崗之後,他準備和當年幾個老哥們兒合夥搞了個機械修理廠,但苦於沒有啟動資金,工程才沒能上馬,如果有了這筆錢,他的機械修理廠馬上就可以上馬。所以,他和大家一樣需要這筆錢。
不過,他答應過周成林縣長,代表大家向周成林縣長做過保證,他不會再給縣政府添亂,也不會再搞出格的事,所以,他努力安慰大家道:“請大家放心,周縣長不會欺騙我們的,一定是出現了意外,也請大家放心,我一定會堅定不移地和大家站在一起,向縣委縣政府討說法。”
但是,他的話馬上被震怒的聲音壓了下去,甚至有人把矛頭指向他,憤憤道:“都怪你,上次不是你答應姓周的,我們就繼續在縣政府鬧,說不定早討回了集資款,現在,景一郎攜款外逃,你說,我們找誰要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