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代在中國各個領域都有蘇聯顧問。俄國人好酒,中國將領平時對顧問的指教大多心裏不服,有時候用茅台酒報複一下。李中權50年代擔任北京軍區空軍司令員,他回憶說:
蘇聯紅軍的顧問長,他們愛喝酒。我也陪著喝酒。那時候年輕啊。他叫我幹杯,我叫他幹杯,都不讓步。我說算了,幹脆把茅台酒的大酒杯拿來喝好不好,他說好啊,好啊。老子拿起來喝喲,他也喝,然後把他搞醉了。——我們的工作人員把茅台摻了水,把他整醉了,我還沒醉。
蘇聯顧問長喝酒挑戰,我就不服氣。你厲害,我中國人也不見得害怕。喝酒嘛,幹杯。(《茅台酒口述曆史資料·李中權》)
這種善戰能飲的文化在軍隊中流傳了下來。“文化大革命”之後,軍隊將領命運浮沉不一,許世友得到了重用,進入了中央政治局。他對愛好茅台酒的張揚絲毫未變。章含之回憶說:
1972年的時候,西哈努克住在中國。他在華老是到處走,他到江蘇南京時,許世友出麵接待請他吃飯,喝的就是茅台。西哈努克的酒量非常大的,從來不醉,喝葡萄酒更是一絕,但那天居然還是被許世友灌醉了。許世友得意得不得了,後來被總理批評了,總理說許世友你不能這麼幹啊。因為喝酒的事,總理可能不止一次批評許世友,他一喝就非得把人給灌醉了。西哈努克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北京以後就跟總理說:“我以後絕對不去南京了,你們那個許司令太可怕了,我從來都不喝醉的,但他還是用茅台把我灌醉了。”在這之後,有一次西哈努克到廣東去,但他還不知道中國八大軍區的首長有調動,此時許世友從南京軍區到廣州當司令員了。西哈努克一下飛機就看到許世友,這把他嚇壞了。他說:“我躲您不去南京,您怎麼也跟著跑到廣州來了?”許世友說:“我調動工作到廣州來了。”(《茅台酒口述曆史資料·章含之》)
20世紀70年代的外貿部長李強也是著名的茅台酒愛好者。劉治琳在70年代還是一個低級外交官時,就知道他的名氣:
李強他非常喜歡茅台酒,特別能喝,可以說是茅台酒的酒仙。他在蘇聯待了很長時間,有個外號叫“李強斯基”。他的名言是:“寧可胳肢窩裏夾著茅台酒去八寶山,也不願放棄喝酒。”(《茅台酒口述曆史資料·劉治琳》)
80年代以前,解放軍高級將領更迭很慢,“文革”後期才有一批抗美援朝時期成長起來的軍官進入了第二代高級將領行列。這些軍官中喜歡喝酒的也同時進入了茅台酒的“軍酒俱樂部”。
原空軍副司令張積慧是抗美援朝的空軍戰鬥英雄,60年代就當上了軍級幹部。60年代~70年代,張積慧當上了副軍長,工資198元,家裏卻沒有積蓄。他的夫人抱怨說:“我們家一分錢沒有攢下,全讓他喝了茅台。張積慧當團長時就開始喝茅台,一直到現在。”後來他調到空軍總部工作,離開沈陽的住處時,滿地窖全是茅台酒空瓶子。
當副軍長時他就成了許世友的酒友:
“我們一到京西賓館開會,他的秘書就去找我,還有一個愛喝酒的尤太忠,說晚上去許司令處喝茅台酒。尤太忠後來當了廣州的軍區司令。他們也是老上下級關係。”(《茅台酒口述曆史資料·張積慧》)
進入80年代,馬辛春也當上了大軍區一級的領導,見識了老將軍們的海量:
我原來在濟南軍區的時候,李德生當司令,遲浩田當政委,固輝當副司令。我那時是北海艦隊司令兼濟南軍區副司令。這個固輝後來是南京軍區司令,那個時候是濟南軍區副司令。他這個人非常熱情,非常好客,喝酒號稱走遍齊魯無敵手。在濟南的時候拿酒灌我,我說我不喝,喝酒不行,他非要灌。最後還說把酒給帶上點。有一次他三個人到了青島,我找了三個會喝酒的來,我們五個人對他們三個人。結果喝了八瓶茅台也沒把他灌醉,我們的人倒醉了。我說走遍齊魯無敵手,你真是名不虛傳啊。(《茅台酒口述曆史資料·馬辛春》)
1987年,北海艦隊搞了一次激光模擬演習,叫零九演習,也是現代條件下的海戰演習。一共預演了六次,正式演習了一次,規模挺大,全軍都去看了。馬辛春回憶說:
最後這一次楊尚昆同誌也去了。還有李德生、秦基偉這些高層領導。正兒八經在海上搞了一次檢閱。我們動用幾百條艦艇、上百架的飛機,七次演習。很困難,但沒出一件事情,演習很成功。演習完了,在東海飯店宴請領導。我問喝不喝酒,海軍政委李耀文說不喝酒。我就對管理處長說,把茅台酒放在裏頭。你準備好。喝不喝再說。我們這一桌有楊尚昆、李德生、秦基偉、楊得誌,都是軍委的一些領導,還有劉華清,他是海軍司令員。我是艦隊司令,演習的指揮員。我就說劉司令,你是不是說兩句?劉司令說,楊副主席,咱們是不是開始?楊副主席說:“開始。”這時李德生把身後椅子往後一推,丁零當啷地站起來了,說:“楊副主席,是不是還缺少點什麼?”楊副主席說:“他說還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