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醫院時光(1 / 2)

第十八章醫院時光

一些夜晚,我聽到心髒的嗚咽,如一隻受傷的蝶,等我醒時,發覺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臨床,是疲憊的女孩文文,疏落的長頭發被小心紮起,垂在嶙峋的背上,半臥在床上,被子掩著腿,怯生生地對我笑。

她不善言談,多數時候介入沉默地看陸幼青的《生死日記》。她從遠郊來,去年的時候關節疼起來,路也走不了就看病住院了。

我問她:“你得的是什麼病?和我一樣嗎?”

“我的隻是小毛病,醫生說類風濕性關節炎,吃了藥便可以控製的。”她靠在床上說。“別擔心!你的醫生會治好你的病,會好的。”“我會算命,要不也把你算一下。”她拿了撲克牌,在床單上鋪開,一張張擺,為我的病情占卜。她很認真,算了幾次,結果都不好。她收了牌:“一點也不準!重來!”

我看她緊張,明白了她的善良。

她對我說,她叫文文,喜歡看陸幼青的書,講生命的脆弱。我靜靜地聆聽,她隻同我講話,很少有人來看她。

她常蒙著被子,把頭轉向窗口躺著,我看不到她的臉,隻聽見隱隱的哭泣主。她總是哭,白天和夜晚。

她吞下白色的藥片,她一瘸一拐地去領牛奶,她無聲無息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她羨慕著我,總有人來看我,還有其他病房的女孩子福娃、雅楠、小魚、東北大姐來找我玩,說說笑笑。“田,你多幸福呀,我要出院了!你好好養病呀!”她突然出院,也沒有對我說些什麼。

“你怎麼要走了?你病好了嗎?”我問她,她沒有解釋什麼。

我從護士的議論才得知,她從沒有出現在醫院的父親因為醫療費昂貴,而不願她繼續住院。她走了,脫下病號服依舊紮起疏落的長頭發,提起行李,跟在她的姑媽身後從我的視野中消失。走時,我留下她的手機號碼。

幾天後,病房裏住進了小滿姐姐,皮膚略黑,身體看上去很好。另外一個女孩,張楓同小滿姐姐一樣的病,與我隻隔著一扇大玻璃窗。我看到她倆總是抱著飯盒笑,邊吃邊說。

張楓住院的第一天晚上,便過來和我打招呼,她很熱情,比我大幾個月,我也叫她姐姐。

我和張楓、小滿姐蹲在樓道上聊天,說女孩子的心事,我們的故事相互交換,相互猜測對方的快樂和悲傷。

張楓向我借手機,打給她喜歡的男孩,卻沒有接通,她說:“他可能還不知道我病了呢?”她的心向下沉

“他不知道你生病是好事,不然他會多麼擔心呢。”我安慰她。

張楓沒有回答,坐回她的床上吃她喜歡的蛋卷。

小滿姐姐教我們唱樸樹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她是東北人,具體叫什麼我沒有問過她,她比我大好多歲,30歲的模樣。我和張楓並肩坐著,一起唱。有時唱《年華》、有時唱《葉子》,我們重複那些歌詞,在心裏暗記。

小滿姐姐我一般喊她東北大姐。她把歌詞用鉛筆抄下來,送給我和張楓,還有福娃和小魚,作為離別的紀念。

那段時間,我們總是在一起唱歌,說笑,每天等太陽升起,又落下。

還有個小女孩亮亮,隻有六歲,住在醫院裏看到我的隨身聽很有興趣,喜歡叭在我的被子上,讓我給她放音樂。

她的頭發烏黑,眼睛明亮,她總是抱著她紅色的毛絨兔子,從走廊的另一側,跑來找我玩。要我帶她一起去照鏡子玩。

我和她站在大鏡子前,做出鬼臉,看誰保持的時間長。“誰整得長,誰就是冠軍哦!”

從那天後她天天來找我玩,她說:“姐姐,我們倆去鏡子前做遊戲去!”她拉著我的手,迫不及待的樣子。我和她站定在那鏡子前,看著其中出現我們扭曲可笑的臉,就“哈哈哈!”笑起來。

其他孩子要加入,被她拒絕了。她不允許別人加入,屬於我和她的遊戲。有個小孩子偷偷跑來對我說:“姐姐,她的毛絨兔子掉到尿盆裏了!”可她還是抱著睡覺,我裝出驚奇的樣子:“啊!不會吧?”他們就滿意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