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賢盯著那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隻覺頭暈目眩,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不能叫這兄妹倆發現實情!尤其是這個總給他惹麻煩,不知輕重的死丫頭!若她發現了,定必不會善罷甘休!
他咧開嘴想笑,卻不知他的臉色有多難看:“那這樣的話還等請萱兒在府裏多呆些時辰了,待為父去把那些東西清點出來。”
雲萱依然笑眯眯:“沒問題,老爺去吧,想來聖旨下了,晚個一日半日的,皇上也能體諒。”
雲賢心中一凜,狐疑地看著這女兒:剛剛她的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時候她抬出皇上來,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太過拖延時間?
雲萱恍若不知,起身要送他:“辛苦老爺了,好在單子都齊全,隻需清點出來我核實一道便可出府。”
核實?這死丫頭還要核實一遍?
雲賢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門。
這一去,中午的時候沒有回來,到了晚飯時分,各府裏開始掌燈時,雲賢也沒見蹤影。
雲萱兄妹倆並不著急,雲賢官場中人,自然知道輕重在哪裏,該說的,該敲打的,雲琚和她都一黑一白地說遍了,他不算太笨的話,就該明白,從白氏的嫁妝裏,他做不了什麼手腳。
倒是雲琚有些鬱忿:“這麼長時間,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看來,母親的嫁妝虧空太大,讓他們都不敢來提一嘴。”
雲萱慢悠悠地道:“這不是我們都能想到的嗎?反正,哥哥也知道,母親的嫁妝短期內我們肯定要不全,還不如現在先讓他們亂上一亂。”
直到雲萱回到雲家,弄清楚白氏的遺言,雲萱才明白,原主被雲家那樣刻意虐待存心在哪?就是為了白氏遺言裏那一注嫁妝!
如果白氏沒有那句遺言,原主哪怕活得艱難些,也不一定會死,畢竟,她隻是個女兒。既然能繼承家業的嫡長子都能好好活著,雲家人斷不會拿一個女兒這樣蹉磨,隨便給口吃的,女兒長大了,還可以用來聯姻得好處,又不用占據兒子的地位,分薄兒子的家產,一箭多得,比弄死她劃算多了。
但有了白氏的那句話,雲萱就非死不可了!
也不知道白氏泉下是否有知,要不是她寵女之心太過,又不識人家險惡,也不至於讓女兒年幼早夭。
雲萱感慨一時,便聽露華院的看門婆子叫:“哎喲喂,我的二少爺,您怎麼來了?”
雲萱和雲琚對視一眼:這是正戲沒上,先來前奏熱場?
雲賢絕事先做在前頭,他前頭叫人通知女兒淨身出門,後頭就使人封了她的院子。雲萱聽得銀寶來報,並不著急,就耗在雲琚這裏,等著他們自己跳腳。
閻王不見,小鬼先來了。
雲瑜青白著臉,隻穿著件棉袍子,連鬥篷都沒披一個就衝進了雲琚的房間。他二話不說,雙膝觸地,朝著兄妹倆跪下磕了個頭:“大哥哥大姐姐,我娘做了錯事,我代我娘來給你們賠罪,隻求你們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
這男孩先頭一天見了雲萱,還話裏話外地給她難堪,輪到要求她的時候,倒也這麼幹脆,放得下身段。雲萱便“驚”道:“二少爺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快起來好好說。”
她伸著手要來扶他,雲瑜將身子一扭,避開了,眼淚馬上就下來:“我娘做了錯事,我代她來賠罪,不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