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按職司設置,原本該有兩名副使,一名正使。其中的一名副使空缺,另一名便是剛剛叫雲萱過去的曾荃正使。
這位正使雲萱也隻在統訓的時候遠遠見過他兩次,遠不比江卓熟悉。
從遠處看,他是典型的武夫身材,長得極其粗獷,滿臉的絡腮胡子。但是他能成為金吾衛的正使,絕不可能是個隻有身材沒有腦子的武夫。
金吾衛是皇帝手下,他擁有直轄統治權,親領的第一親衛隊,曾荃在這個位置上,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絕對是鳳啟帝的心腹。
雲萱也不清楚曾荃知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她跟著曾荃的親衛進了營帳,曾荃埋頭坐在書案後麵不知是在寫著什麼。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握著枝小細筆,那感覺就是壯漢在拈繡花針,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笑。
雲萱卻笑不出來,因為曾荃的臉上黑雲欲來,顯然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在發生。
親衛跟她打了個手勢,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雲萱便不出聲,曾荃也不理她,把那一疊公文都批完了方抬頭道:“白小校?”
雲萱行了個禮:“屬下在。”
曾荃點頭,他的聲音倒是溫和的:“嗯,”他開門見山:“本將欲讓你去西埔門當值,你意下如何?”
西埔門?
雲萱也不清楚西埔門是幹什麼的,進出的人有哪些,但自古以來都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這一說,西埔門必然不會是什麼太監宮女進出的地方,去守那裏的話,應該是一份清閑但沒什麼前途的工作。
因為那裏是皇宮的最外圍,最外圍就意味著接觸中央的機會就少,也意味著升職的機會更少。
雲萱其實說不上願不願意這一說,他找她過來不過就是例行公事,不管她願不願意,恐怕這西埔門自己都要去守的。
她心裏有點失望,但馬上開解自己:守在那裏天高皇帝遠的,但也不會有什麼殺頭的危險,隻要不倒黴碰到小概率奪宮事件,應該是份高薪且悠閑的工作,總比天天待在家裏被逼著繡花的好。
想起年後已經到崗的顧媽媽,雲萱堅定地點了點頭:“屬下聽憑將軍調遣。”她隻能在心裏對顧媽媽說“抱歉”了,她寧願每天在外麵吃風喝雪打蚊子,也不想去學那可怕的規矩,背那更可怕的《女則》。
曾荃倒對這姑娘有所高看:一般人聽說自己升職,肯定以為將會受到重用,能聽見自己的新工作是去守大門還麵不改色的,不管她是真的願意,還是假的願意,單單是這份心態,便已經很是不錯,可惜了,這要是個小子,他還能給好好培養培養,可她偏偏是個姑娘……
曾荃想了這麼多,麵上也不顯,聲音隻是更和氣了些:“那好,你這裏沒什麼問題的話,任命書明天就會下來,我會通知安排值守的人,把你輪值的時間盡量排在白天。”
最後一句話完全是在告訴雲萱,他是知道自己真實性別的人。
雲萱皺了一下眉,沒有馬上離去:“將軍,屬下可以在夜裏當值,請將軍不必為了屬下破壞營裏的規矩。”
“可你……”曾荃皺眉,沒有把話說全。
雲萱也明白他的顧慮,道:“將軍,軍營裏最不容許的就是特殊,如果將軍為我單開一例,表麵上看屬下是得了便利,但屬下多少是個小校,手底下肯定也有些人,長此以往,屬下肯定不能服眾,也不利於屬下隊伍的團結,屬下這才想請將軍再三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