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雲萱顫聲問道。
老頭卻閉住了嘴巴,伸手指了指窗外。
他偷偷摸摸地從衣袖裏拿出一樣東西,做賊心虛地又朝窗外看了一眼。
要不是這人說的是她的生死大事,雲萱幾乎要為他這樣給逗笑了。
柳老禦醫身子微微擋住這一邊,繼續用正常的聲音哭道:“你這沒良心的死丫頭,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要看我們小清為你死了你才甘心不成?”
柳老禦醫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這些全沒從雲萱心中經過,她腦裏隻留下驚雷般的幾個字:“汝一年之內必死。”
她抬頭去看柳老禦醫,柳老禦醫點了點頭,昏濁的老眼當中淚光閃爍。
他沒有在騙她。
雲萱第一時間隻知道判斷這一件事,柳老禦醫又用手蘸著寫了幾個字,再點一點紙,雲萱表示她所有都明白之後,他才憂慮地看著她,嘴裏一邊扯著漫無邊際的話走出了房間。
柳老禦醫說的是“背麵有因,蘸水可解。”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雲萱的手旁邊就放著一盞清水,想來是供她喝茶用的。
柳老禦醫之前走的時候還把她窗戶透的一條縫給關上了,她艱難地蘸著水,將紙打濕。
紙背麵用蠅頭小楷寫的字,想來寫字的人十分慌張,小楷雖極力地端正,仍有些飄忽。
雲萱一目十行地看完,終於懂了:她之前受過大寒,身體雖已大好,卻仍是虛的,正常情況下若是好好調養幾年,日後子嗣上說不定會有所妨害,更何況她這身體沒有養多少年,便被人灌下了那等藥物。
那藥丸既能逆陰陽,其實是以人體內現有的陽氣催激出來,而陰氣鎖在體內,她體內寒氣纏綿數年都沒有拔除幹淨,更何況還喝下那等藥物?寒性相疊,生成陰毒。
隻是年月尚淺,若是經心保養,活個十年八年的,不是問題,但她偏偏又在心竅受了這個致命傷!
心竅是人最重要的竅穴和器官,若是這裏受傷,平常人都還得七癆八傷,動不動留下後遺症,何況是她生有陰毒?
那陰毒隻會你強他弱,你弱他強,這時她的心髒最弱,陰毒趁虛而入盤旋在內,是藥石無醫的!
據柳老禦醫推算,她如果狀況好的話,大約能活上一年,不好的話,多長時間就說不定了!
雲萱原以為,死過一次的人會很容易接受自己的第二次死亡,但死到臨頭,才發現“死”字,即使是在他們這些經常遊走在生死邊緣上的人來說,也是那麼艱難。
尤其是跟他,他們才有了那麼一點希望,卻又要被再一次斬斷!
老天爺對他們實是太過殘忍!
雲萱心中劇痛,柳老禦醫正好拎著藥箱進門,看見她臉色發青,急忙叫道:“你現在可不能輕易動怒!息怒!息怒啊!”
雲萱勉強笑了笑:“老禦醫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話音剛落,隻覺心中煩悶欲嘔,口一張,嘴裏噴出一口黑色的淤血來!
雲萱頓時呆住:“這是已經開始了吧?”
柳老禦醫指指窗外,手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雲萱剛剛心亂如麻,沒想到慕昱清的那個毛病,她頓時更為煩燥:這人也真是的,什麼都要管都要問,他是老媽子不成!
她心裏知道不好遷怒給別人,但這股怒氣上湧,胸口益加地悶堵,隻恨不能把心戳個眼兒出來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