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貧僧是個心腸多麼善良的和尚啊!”中年和尚仰天歎息一聲,那表情,似乎頗為自己的亂發慈悲而感慨萬千,甚至還存有幾分苦惱的韻味。好吧,就當是和尚在廣集業果吧!
蘇典深吸一口長氣,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剛剛真的認為留給自己半數的機會救人是出於好心施舍的目的。這,莫非便是一個作惡多端的魔頭突然有感而發的一丁點兒慈悲之心。
“你還有十息的時間作調整,和尚可不希望接下來贏得太過於輕鬆。”中年和尚惡狠狠地瞪了蘇典一眼,似乎要為方才的失態找回幾分氣場。
蘇典卻不為所動,將寒冰化影劍平攤在右手掌心,左手食中兩指如輕撫愛人一般無比溫柔地來回撫慰著絕世寶刃的劍身,看也不看中年和尚半眼,淡淡地道:“無需準備,在下隨時可以出手。”
之所以決定與中年和尚賭上一番,那是因為蘇典不想讓那個胖子無端死在這個邪惡和尚的手中,盡管對脾氣暴躁口無遮攔又喜見風使舵的吳詩沒有好感,但蘇典卻也不忍心見到昔日的同門死後連陰魂都被人當做傀儡武器來使。
好吧,蘇典承認自己突發善心了,那又如何,連這個惡魔般的和尚都能慈悲一回,自己偶爾發發善心卻也無傷大雅。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蘇典突然感覺到這個中年和尚似乎與那個招魂幡下的神秘禪唱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沒有理由,純屬直覺。
也許是因為他們兩者的氣息相近,或者是因為他們都是道法高深的修士,亦或者因為他們內心都是一般的邪惡變態,還有一種可能是,蘇典仿佛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當年叛出佛門的藥師琉璃光佛陀的影子……
說起來或許可笑,作為同被師門逐出的棄徒,蘇典在偷偷潛入大慈悲寺藏經閣中翻閱那部記載有關藥師琉璃光佛陀傳奇人生的手劄時,竟一度為佛陀的無敵囂張氣概所折服,是的,說白了,蘇典就是存了與藥師琉璃光佛陀的拚比之心。
想象一下,一個原本靠著采藥為生,一輩子都不可能名揚四海的山野娃子,最後卻在佛門的調 教下成為了修仙界無數名門正統頭痛的大魔頭,更在大慈悲寺和慈航劍齋兩大道統傾盡高手圍殺下遊刃有餘,甚至引出了慈航劍齋珍藏無數個歲月的聖品仙器,多麼熱血的人生啊!
三歲修道,十歲淬骨五階,被無數人稱作妖孽怪胎,蘇典少年時也曾心高氣傲永不服輸,隻是五年來屢經的生死坎坷途漸漸磨去了他的棱角,讓他學會了忍耐。否則以之前的蘇典向來眼高於頂無視天下群修的傲氣,又怎會在公孫羽等人麵前以氈笠有意無意地遮擋大半容貌?
但這卻並不代表蘇典從此就心如止水、漠視勝負。
此時此刻,隱忍了足足五年之久的蘇典,正是被中年和尚激發了骨子裏不可一世的傲氣。
八百年前凝丹境界的修士又如何?還不是死後變成孤魂野鬼給困在了這個幽暗的地底洞穴之中,不見天日。
“咚”,三足丹爐突地發出一聲爆破的怪響,隻見那爐口抖地竄起一股獸火,靈蛇般騰上半丈高的虛空,旋即“嗤”地化成無數煙花狀的火苗四散開去。接下來的情況直讓蘇典看的一陣目瞪口呆。
自從丹爐內噴出第一股火焰後,突然就像是被點燃了引線的煙火爆竹一般“劈裏啪啦”接二連三地向空中彈射焰火,無數個巴掌大小的焰火甫一臨近虛空的最高點具皆炸開,散成數不盡的零星火苗點點飄落。一時間,那隻三足丹爐儼然似濃縮在一處的百十個煙花筒,在爐口上空半丈處形成了一場別開生麵的煙火盛宴。
“蓬”!就在這時,懸浮於爐口的那枚還魂大補丹飛天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