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議論,以台北故宮博物館最為積極,蔣複璁老先生更在報章上大力倡儀,“或官或民、或公或私,均應向盧氏學習,此乃拾遺補缺的絕佳良機!”
聽他說完,盧燦有些傻眼!
這位老先生怎麼想的?也許心是好的,但這種事情,隻能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您真當那幫歐美人是傻蛋?您這麼一呼籲,全球中華文物的價格,立即就會飆升!
我靠,您老這麼一說,讓我中華文物全球大搜羅的行動,怎麼開展?
盧燦忍不住埋怨兩句,旋即,他臉色驟變!
正給他斟茶的楚臣見到,連忙問道,“盧少東家,怎麼了?”
勸捐!盧燦剛才想到的就是這個詞!
此時的內陸博物館,對文物保護和回收的態度,遠比不上台北故宮的那幫老人。
自己運回來的兩批圓明園遺寶,估計那些老家夥早就惦記了!遠在香江,他們還不好意思上門討要,這……自己跑到台北,那些老家夥要是知道,還不蜂擁而上?
不給幾件?台北的輿論一下子就會倒向另一麵!
給他們幾件?舍不得!另外這些遺寶,可都是自己準備安放在虎園博物館“圓明園分館”中的館藏品。給他們,自己的虎園博物館就會失色太多!
盧燦苦著臉,將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
房間中,楚臣哈哈大笑,笑畢感慨道,“那些老賴!”
繼而也苦笑著搖搖頭,“你還好點,頂著香江人的名頭,他們不敢硬來。像我這思源齋,他們每年都要來逛上兩趟,有看得上眼的,扔下三瓜兩棗,算是博物館內購!”
“你當台北故宮博物館,能入列全球四大博物館之中,那麼多藏品,是怎麼來的?”楚臣敲敲桌子,語氣中有些憤慨,“就是這麼來的!”
盧燦在香江就聽說過,台北的勸捐猛如虎!聽楚臣這麼一說,還真是如此!
兩輩子,盧燦都認為,勸捐是博物館對藏家最大的傷害!
說起來那些博物館的老人們,也不是為了自己,但他們的行為,真的讓藏家無法接受。
藏家正因為喜歡,才會想方設法去籌集資金,通過各種渠道將藏品弄到手。結果,你博物館一來,輕輕鬆鬆一句“這件東西你捐獻出來吧!”
這不是心頭挖肉嗎?
你不給?試試!他們發動起來的輿論都能讓你在行業內無法立足!
兩人談到勸捐,都是相顧無言,眼淚汪汪。
還是楚臣給盧燦建議,這次來台北,盡量低調,也許,那些老人們未必能察覺。
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這時,有人敲門找楚臣,盧燦這才有空閑,詳細打量二樓的陳設。
相比一樓的簡樸直接,二樓的陳色一如線裝書卷透出爽籟清幽之氣。
自己所在的位置,是被六扇屏風隔開的一個小型會客室。三座屏風,隔開兩個單獨的空間。在空間的角落,各擺放一盆修長的天竹,翠綠的竹葉和竹竿,讓這裏倍增雅氣。
盧燦透過屏風空隙,隔壁的空間坐著兩位上年紀的老者,應該是鑒定師。
其中一位桌上擺放著一件粉彩,老者應該是在描花。
所謂描花就是將瓷器上的圖案,描繪在白紙上。這種描花主要是為了防備瓷器破損,可以按照描花圖案重新修補。
描花這一技術,也是作偽高手必須會的一道工序,通過描花,來進行仿製品的製作。
背對著盧燦的那位老者,正在翻閱資料,桌上擺放著厚厚一遝書卷。
盧燦示意自己到外麵看看,楚臣點點頭。
二樓也有一位售貨員,三十來歲,笑容很標準,見盧燦出來,他微微鞠躬。
楚臣一定是借鑒了英國一些莊園博物館的陳列方式。
這邊銷售店麵,被布置的如同一間優雅的會客廳,桌、椅、沙發、茶幾、酒櫃齊全。貨品呢?都被按照它實際使用價值擺放的,隻不過他們都背罩上玻璃罩。
在柔和的燈光下,這些貨品,絢麗無比。
譬如盧燦麵前的茶幾上,紅木茶盤中,放著一整套的米黃色茶具——一壺六杯。正上方有一枚拖線吊燈,光源將這套米黃色茶具,全部籠罩,非常醒目誘人。
盧燦看了兩眼,咦了一聲,不自覺就走了過去!
這套米黃色茶具,是典型的範大生大柿子壺!
範家紫沙壺,是祖傳工藝。
範家自明清以來名家輩出,先後湧現出一大批壺藝大家,代代相傳。
範章恩、範鼎甫、範靜安、範大生、範錦甫、範占等人在紫沙藝術史上更是名垂青史,享譽海內外。其中範大生更具盛名,成為範家壺藝集大成者,一代宗師。
“千金易得,大生壺難求!”這是行業內對大生壺的至高評價。
大生壺就在眼前,盧燦心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