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拉德芳斯趕回市內,天色已經擦黑。
原本可以回來早點,可卡福一家子實在太熱情,不得已,盧燦陪他喝了幾杯陳釀葡萄酒,味道相當不錯。這讓盧燦都有想法在法國購置一塊小莊園,專門釀造自用葡萄酒——即便自己喝不了,送人也挺有範的。
回去就和嘉妮說一聲,讓她在展會結束後安排人尋訪看看。
卡福有理由高興,他們一家子根本沒想到,區區六件文物,盧燦支付了二十五萬法郎的現金支票,這筆錢可是他們一家子五年的收入。
臨走時,將陳劍秋的那幅贗品,直接送給盧燦帶走。
可惜的是,直至最後,卡福也沒有透露,當年掩埋的藏品中,究竟有沒有歐洲藝術品——也許他有了這二十五萬法郎,已經不太想再出售祖上遺留下的藏品——法國中產階級都有收藏古董的習慣。
最後兩幅雖然比不上李唐的《秋山飲牛圖》,可以是鎮館級別的名作。
一幅是呂紀的《紅梅斑鳩圖》絹本設色立軸。呂紀是明朝典型的“院派”工筆畫代表人物,他的工筆花鳥,繼承兩宋院體,筆墨清新,活靈活現。
此人因作畫,最後官居錦衣衛指揮使,成為大明朝秘密警察的最高頭目,由此可見他多得皇帝的喜愛。
另一幅《太湖丘嶺圖》的作者同樣是宮廷畫家,那就是婁東畫派四王第一人王時敏。這幅畫作,寫太湖秋高氣爽之景色,設景簡略,繪平坡疏樹,山麓茅亭。
在畫法上追蹤倪瓚,山石樹木勾勒用渴筆正鋒側出,轉折處露鋒芒而筆墨渾然,但點葉與小樹畫法仍近黃公望筆意,其蒼厚蘊藉的風致是畫家晚年之作的典型麵貌。
這幅畫作雖然達不到鎮館,但精品級別確鑿無疑。
東西暫存與納徳軒珠寶巴黎分公司,下次他們回港,將直接捎帶回去。
巴黎分公司的駐地,設在巴黎第八區,距離凱旋門一公裏的德馬格大廈六七八三層,德馬格大廈是一棟老樓,以“德馬格餐廳”而得名。
說起來,這還是盧燦第一次來,抵達這裏時,嘉妮已經帶人在一樓大廳等候。
“盧少收獲不小啊。”見丁一忠帶人從後備箱一件件往下拿物件,嘉妮眼睛閃了閃,笑著對盧燦說道。
盧燦攤攤手做個無奈的手勢,“你怎麼不說我花了很多銀子呢?”
嘉妮頓時咯咯笑了起來,“誰讓你喜歡呢?說實話,喜歡古董的人我見多了,但像你這麼瘋狂的人,還真沒見過。”
“你早幾年不就見過了嗎?”盧燦衝她揚揚眉。
說完,他四處打量這棟大樓,雖然內部裝幀還算可以,但格局顯得有點小,而且層高不足,這棟樓房畢竟是五十年代修建。
“嘉妮,這附近有那種獨棟小樓嗎?咱們可以買一棟。這裏有些……”盧燦建議道。
“好啊,就等著你這位大老板發話。”嘉妮聊聊劉海,應和一聲,沒把這句話太當真——一家分公司,買樓幹嘛?沒那麼多人,也沒那麼多業務。
“不需要大樓,那種老宅院或者低層獨棟就可以,買下來,拾捯拾捯,怎麼也比這裏強。”盧燦確實有些瞧不上,早幾年創業還能湊合用,現在這裏可是分管歐洲的中心……
嘉妮盯著她,“你是認真的?”
“當然!”盧燦點點頭,這裏雖然地處巴黎老區黃金地段,可這棟樓確實與納徳軒的形象不太相配。
嘉妮兩根雪白的手指,在眉心揉了揉,正色的說道,“我還真有個合適的選擇,也在第八區,五層的獨棟,地下室可做倉庫的話,麵積肯定夠,風格很適合納徳軒。而且據我所知,業主正在想辦法出售。”
盧燦一樂,還有這麼巧的事情?
“這麼合適?你熟悉?那就早點安排人去談判吧。”
嘉妮立即搖頭,“這事我出麵不合適,還是讓田總安排人來。”
“怎麼?你朋友?那就更好說話了。”
她再度要投否決,“巴黎紅樓,你知道嗎?”
我去!難怪她說不合適了,合著是她家祖宅呢。
巴黎紅樓是別稱,還有一個別稱是“紅塔”,它的正式名稱是“彤閣”,坐落於巴黎第八區庫爾塞勒街四十八號,據此不過五百米。
盧芹齋的發家史,就不再細說,單說這紅樓的建立吧。
四十歲生日時,盧芹齋萌生了一個想法——也許,自己應該在這座歐洲中心城市,留下一點屬於自己的印跡。什麼最合適呢?自然是中式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