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蟲變成了一種美麗的生物,大理石白和棕色相間的身體,飛得很穩健。它們一會兒在空中高飛,一會兒又貼著水麵滑翔。有時輕輕點水,那是在產卵。橢圓形的小卵沉到水底,吸附在那兒的水草或石頭上。雄蜉蝣的奮鬥之路則完全不同,它們一起操練著一種特別的“上下舞”,豎著腦袋,向上劃出許許多多漂亮的弧線。當然,你們可以理解,其中無數淪為了鳥和魚的受害者,因為它們可是美味佳肴。這些飛蠅,雖然在幼蟲和若蟲時期都很貪吃,在長成成蟲之後卻什麼都不吃。的確,它們沒有真正的嘴巴,隻有一個未發育完全的或者說是最原始的嘴巴,所以你們不可能從它們的肚子裏找到任何食物。蜉蝣肚子裏總是有多多少少的氣泡,毫無疑問,這些氣泡能幫助它浮起來,不下沉,從而減少肌肉用力。我要抓一隻飛舞的雄蟲,迅速按住它們身體的中間部分。啊,它裂了!蜉蝣腹中的氣泡在我拇指和食指的力道下爆裂了。
五月末和六月初,是五月蠅最多的時候。在其他國家,它們的數量有時會多得驚人。在荷蘭、瑞典和法國的某些地方,蜉蝣的數量多得被人拿來與漫天紛飛的雪花相比較。
“數不清的蜉蝣彌漫在空氣之中,”雷奧米爾說,“籠罩著這水流、我佇立的這個河岸,這般景象,讓人難以想象,難以用言語形容。即使是最大最稠密的雪花,也無法像這些蜉蝣一樣充滿整個空中。”
我相信,在不列顛列島還沒聽說過有數量如此龐大的蜉蝣。五月蠅的成蟲階段,也就是亞成蟲階段,非常短暫。“ephemera”(譯注:英文的蜉蝣)的意思是“隻活一日”。雖然某些個體能活得稍久,但“ephemera”這個詞貼切表現了存活時間的短促。五月蠅(Ephemer,即蜉蝣)的尾部末端有三根細細的長矛,這個科的某些不同屬的昆蟲,隻有兩根毛發狀的尾須附屬物。例如,釣魚的人知道的“三月褐”(“March-brown”,三月開始活動的蜉蝣)和蜉蝣屬於同一科,不過體型比它小,尾部隻有兩根毛;但是除此之外,它們生得像極了。不過更奇特的是兩種幼蟲的驚人差異。重要原因,當然是因為明顯是近親的昆蟲卻存在一些根本性的差異,但我現在不打算談論這些差異。下麵是兩種形狀不同的幼蟲,一種是普通五月蠅(蜉蝣)的幼蟲,另一種是三月褐的。
來吧,午飯吃過了,也休息過了,還看了五月蠅。我們來抓幾條鱒魚吧。很奇怪,有時候魚就是不肯浮上來,盡管天氣合適,水也好得不能再好。喂——威利大師,你在找什麼獵物?
“噢,爸爸”,他驚叫著,“這兒的淺水裏有好多鰷魚,所以我放了旋鉤下去,瞧,我隻是把魚鉤扔到了魚旁邊,就有兩條上鉤,然後我就趕緊把它們從水裏拽出來了。”
喔,無論如何,這都好像有點偷獵的意思。毫無疑問,魚兒正在水毛茛叢中產卵,隻要勾出一些水草來,我敢保證你會看到魚卵。沒錯,它們就在那兒,像珍珠一樣綴在這種植物的長線般的葉子中間。你捉得夠多了。我認為這麼占鰷魚便宜可不算是符合體育精神的行為。拿上你的魚線,去鑄橋下試一試。你認為沒有用?真正的釣手可不會這麼說。我曾在橋下釣到過很多鱒魚,我敢說這次你也能做到。就在那兒,我告訴過你的。繃直你的魚線,傑克會把它取下來。顯然,這條魚不算大,可是很活潑。你現在抓到它了,把它扔在草地上吧。它身上有沒有寄生蟲?有,但不是我們觀察過的那種。這兒有一個和水蛭差不多的生物,非常小,身體是長柱形的。它叫“魚蛭”,是一種不常見的寄居在魚身上的水蛭。好吧,把它放進瓶子,我們可以把它帶回家,等有空的時候再仔細看看。我們現在捉了多少條鱒魚?
“九條。爸爸,記住啊,我抓了三條。”
是的,但我記得你捉的魚裏有偷獵來的。
“不,我用飛蠅抓了三條鱒魚,我沒把鰷魚算在內。”
畢竟,今天的活動還不賴吧?畢竟,我還把三條小魚扔回了水裏。這個很顯眼的植物是什麼?它開著大朵的球形黃花,有一大叢,長在河邊的一點點泥土,多漂亮的花啊。這是金蓮花,因為它圓形的花冠而得名。你們也許已經猜到了,它是毛茛科的植物。我認為野生金蓮花長在山區,所以我懷疑它們是從四分之一英裏外的木屋花園到這兒。我們要挖出它的根,或許查爾頓太太 會喜歡拿它當園藝灌木。你們出來釣魚的話,除非特別不方便,不然都要帶上一把鏟子、一個小籃子和幾個廣口瓶。這些東西非常有用,鱒魚總也不浮上來的時候更是如此。你可以把鏟子和籃子放在木屋主人家裏,而瓶子可是每個釣手自然學家都離不開的。你在追什麼?傑克?噢!我看到了,它是這兒最美麗的昆蟲。啊,對你來說,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那是一隻顏色鮮豔的鋼藍色蜻蜓。讓我們在這兒坐幾分鍾,瞧瞧它飛翔的樣子。瞧瞧它飛得多快啊,剛剛還在沿著河流往前飛,突然掉頭向後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