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裏屋窗子開了,冷風灌進屋裏,被子鼓鼓的,像毛毛蟲一般,向裏挪了挪。
“哥哥,哥哥,下雪了,別睡了。”門被推開,梳著包包頭的小女孩衝到床邊就要掀被子,奈何夠不到,幹脆爬上床戳著鼓鼓的軟軟的被子。
“別鬧,再睡一會,一會兒哥哥陪你堆雪人,打雪仗,做雪燈……”被子裏傳出悶悶的聲音,一隻手把小女孩拉進被子裏。
突然被子從裏掀開,坐起來一個男孩,背上一大片水跡,瞪著一旁的小女孩,寒風吹來,上下牙打著顫。
“剛才在院子裏捏的。”小女孩手裏還拿著兩個雪球,水順著手指滴到床上,一臉的無辜。
男孩泄氣般起身,出了裏屋。小女孩沉默半晌,見男孩沒有回來,扔了雪球,歡呼一聲就跑出屋子。剛出門,迎麵飛來一雪球,恰好打到小女孩臉上,順著臉滑到脖子裏。小女孩伸出舌頭舔舔臉上的雪粒,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品嚐雪的味道,忽地,“哇”的一聲哭了。
對麵院子裏剛還笑彎了腰的男孩見狀忙跑過來,用衣袖笨拙的給女孩擦去臉上的未化去的雪,有些懊惱,“是不是打疼了?”剛說完“啊”的一聲跳著跑遠了。
“哈哈……”臉上還掛著淚水的小女孩得意的拍去手裏的雪團,“這叫兵不厭詐,哥哥教我的。”
院子裏雪團亂飛,充盈著歡聲笑語,不知何時又開始飄落著鵝毛大雪……
大雪飄了一整日,傍晚時分才停了下來,到處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夜色下閃著銀光,晶瑩剔透,別有一番風味。院子裏的大樹下蹲著一男一女兩個身影,邊上放著大紅的小燈籠,閃著微弱的光,燈光下可見雪地上有個破敗的鳥窩。
“哥哥,鳥寶寶好可憐,我們給他做個家,好不好?”女孩歪著頭征求男孩的意見,眼睛一眨一眨,溢滿水光。
“鳥寶寶冬眠了。”男孩用棍子扒拉下摔得粉碎的鳥窩,一本正經道。
“冬眠是什麼?”女孩很好奇。
“睡覺。”男孩想了想,如此解釋。
“鳥寶寶是有多小啊,為什麼我找不到它呢?哥哥,哥哥,鳥寶寶一定還睡在樹上。”女孩覺得奇怪,然後恍然大悟,指著頭頂的樹杈,興奮地拉著男孩看。
男孩盯著樹頂看了一會兒,把披風解下給女孩抱著,幾下就爬到樹頂。冬日的樹比較脆,一個不查,男孩腳下的樹枝斷了,男孩從樹上摔了下來。
陵南也飄起了大雪,鄉下的房舍上頂著白棉被,或高,或低,或圓,或尖,入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吳悠閉著眼,揮舞著雙手,突然坐了起來,抱著頭,顯然還沒有睡醒,揉著太陽穴,回想著夢裏的場景,很是疑惑,“哥哥?”她何時多了個哥哥,難道是小時候與師兄相處的場景?可她從未叫師兄哥哥。或者是被師傅撿到以前的事,看夢裏兩人的穿著,她也算大戶人家的姑娘。再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做了什麼夢,隻牢牢記住她有個哥哥。
甩開紛擾的思緒,吳悠起身推開窗,屋外銀裝素裹,想是下了一夜的雪。吳悠呼出一口白氣,關上窗,憂心忡忡,也不知能否在年前趕到帝都。離開南疆,吳悠得償所願拿到戶籍,與朱旭等分道揚鑣,因她著急趕路,而留在陵南的女子以及昏迷未醒。沒想卻被一場雪困在半路,好在離帝都不遠了。
陵南的雪也飄飄灑灑下了好幾日,大雪掩蓋不了喜慶的氣氛,到處張燈結彩,驅散不少嚴寒,卻是當今最年輕的王爺厲王朱旭駕臨。說起厲王,大周的百姓幾乎耳熟能詳,早年喪母,由皇帝親手帶大,外出遊曆差點一命嗚呼,幸得名醫相助,少年時代獨闖蠻夷,一舉拿下蠻族首領頭顱,立下赫赫戰功,保得邊境十年安穩,甚得皇帝喜愛。隻是傳聞厲王性格乖張狠捩,不把尋常人放在眼裏,如此一尊大佛到陵南,地方官們怎能不重視。
第一天到達時派了心腹告知府衙一聲,厲王便閉門謝客,隻說是巡查邊境,大雪阻路,暫住,待雪化就離開。
厲王等落腳的地方是當地富商的別院,不算簡陋,除了必要的過道,院子裏的積雪並未打掃,那日被救的女子也醒了過來,對救了自己的恩人很好奇,又礙於身份,隻私下裏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