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髒潭(1 / 2)

我們還是給了那和尚錢,放他走了。他拿了錢,興高采烈逃一般地下了山,看那樣子,是一輩子不會再進廟了。

我和紅燈則按照他所指的路,向著雲居山的後山方向走去。

說是小路,無非是從叢林樹杈之中硬生生擠出的小路,似乎很少有人去踩,路上的幹草直挺挺地立著,上麵還掛著雪沙,我甚至在路上發現了動物的糞便。

走了一會兒,身後已經完全看不到古寺了,四周都是茂密交叉的樹枝,影影倬倬,我停下腳步來,安靜地要命。

紅燈躊躇了一會終於開口了:“咱們不該因為那和尚一句話就跑到這裏的。”

我斜了他一眼:“你怕了?”

紅燈搖搖頭:“我隻怕時間不夠……其實我感覺我們應該去把那方丈吊起來狠狠打一頓,他肯定知道些什麼。赤身裸體騎山豬的小孩兒,這跟釋虛雲有什麼關係?”

我問他說:“你見過小孩兒騎山豬麼?”

紅燈想了想,說:“我見過村子裏的人打山豬,那山豬比家豬大一圈,長著一雙獠牙,剁一剁地就像地震,衝起來就像坦克,常常夜裏爬到炕上啃小孩的臉吃。”說著他頓了頓:“我想那種東西肯定不是人騎的。”

“所以。”我說:“要麼是那和尚瞎編的,要麼,或許虛雲禪師有關係。”

紅燈迫不及待:“有什麼關係?”

我說:“神異的人身邊才有神異的事。”我問他:“釋虛雲禪師如果還活著,已經175歲了。這夠不夠神異?”

紅燈重重點頭:“確實神異。”然後他就不說話了。

我就繼續往前走,說實話,我的心裏也不踏實……

穿過了這一林間小路,眼前總算開闊了些,那一道人行的痕跡在山林之中沒有規則地穿梭,不知道通向哪裏。附近似乎有一道小溪,潺潺的流水聲忽遠忽近,不絕於耳。

紅燈跳到一個石頭上,望了望,又跳下來說:“咱們應該順著河流走,那騎著山豬的小孩再神,總不能不讓自己的寵物喝水吧?”他幾乎是笑著說出來的。

我同意他的觀點,兩個人無視了小路,順著流水聲穿過那些掛著雪的鬆樹,所幸這些樹似乎是自然而生,間距很大直挺挺的,我們幾乎事毫無阻礙地到達了小溪的旁邊。

看到那小溪的時候,我們都不僅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們從小就學過,對於河流的形容詞有很多,比如:“柔美、潤物、壯麗、清澈見底、飛流直下,一瀉千裏、堅毅不屈……”可我們看到這一條河流,準確是看到這河流集成的一個小潭時,竟然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我忽然感到很惡心。

你或許要問了,一條河流注成的小潭,怎麼會讓人覺得惡心呢?

因為它太髒了,我們離它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一股子惡臭腐朽的氣味就撲麵而來。這小潭並不大,更沒有結冰,表麵浮著一層黑綠色的藻類,大冬天的,竟然鼓著水泡。

近些看來,那一層墨綠色的藻類之上有什麼細小的東西在頻繁地跳,像極了上了岸的蝦米,可那根本就不是蝦米,而是一層密密麻麻的小蟲子。

河水從上流而來流入惡臭的小潭,而後經過汙染進入下遊……就好像是一個病毒蔓延的生產線,它通過河流為媒介,擴張病毒、蟲卵……

我不明白的是,這種青山綠水靈氣逼人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一潭子髒水呢?

紅燈很快給了我答案,他直勾勾地看著那潭水,忽然跑進樹林了,隻聽‘卡巴’一聲,不久,他提著一根很長的樹枝跑了出來。

他就像攪動鍋裏飯食一般攪動那小潭,而後整個小潭竟然像燒開的鍋子一般沸騰起來,密密麻麻無數帶著小腳的蟲子從那藻衣上嗡嗡地飛起來。

我下意識想要躲避,卻馬上發現這些小蟲子並沒有攻擊性,隻是沒頭沒腦地飛離水麵,又舍不得離開,隻在水麵上胡亂地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