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隻有我一個人坐在走廊裏,心裏開始發毛。都說醫院這種地方陰氣重,很多人死後還還是喜歡徘徊在生前停留過的地方。
師爺和剃頭匠接連幫助下,我的身體已經不像先前那麼虛弱,不過有時候還是一陣陣的發冷,這種冷很奇怪,似乎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喝多少熱水穿多厚的衣服都暖不過來。
我等了趙曼一會兒她還沒有出來,實在受不了了,我就起身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穿過急診室的後門,就來到一小塊空地上,夜幕之下,這地方顯得更加安靜。
我徘徊了一會兒,就看見不遠處的路口那邊蹲著幾個人似乎在燒什麼東西,明晃晃的火堆跳躍著,隱約還能聽見有女人的哭聲。
好奇之下我走近了,就聽見一個女人一邊哭,一邊說道:“孩子,你走吧,媽媽也是沒辦法啊,你我緣分就是這麼淺,你去找個好人家投胎吧!”
我心中一酸,也不知怎的,黑暗中忽然跳出一隻野貓,直接撲到了火苗上。蹲著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女人啊嗚一聲就跳了起來。
那野貓的動作極快,腳步輕盈的越過火堆,直接竄進了黑暗裏。那兩個人抱在一起看著眼前這一幕,驚嚇不已。
這時候那個年輕的女子才看見站在身後的我,她更是嚇了一跳,指著我問:“你是誰?”
我見眼前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應該是母女關係,我走進了打了聲招呼,道:“這麼晚了你們在這裏燒紙,很不安全的。”
年輕女人還以為我是保安,連連道:“你放心,我們就好了,紙灰我們會收拾好,不會引起火災。”
我見她們燒的東西,有很多小孩子的玩具和衣物,看來這是給孩子燒啊,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怎麼就沒了,女人看起來十分傷心。
年老的女人放開年輕的女人,轉身去收拾地上的殘物,年輕的女人一直低頭抹著眼淚,我走了過去,將一張紙巾遞給了她。
女人抬頭看了我一眼,道:“謝謝!”
她似乎有萬般苦楚,急於向人訴說,趁著她母親收拾的空當兒,她就開始跟我講述她的遭遇了。原來這個女人幾日前剛剛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此後她就一直噩夢不斷,總是夢見孩子哭喊著不願離開。
她母親說這是孩子不想走啊,要去送一送,所以她們才半夜來這裏燒紙,想將那孩子送走。
我默默點了點頭,想起了手術室裏的趙曼。
我們正聊著,趙曼給我打電話,說她那邊好了,我急忙告別了母女回到手術室。趙曼已經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我了,她一手捂住腹部,臉色看起來十分痛苦。
我攙扶著趙曼往回走的時候,總覺得有人看著我,回頭四下張望的時候,又看不見什麼人,這種感覺十分強烈,搞得我一整晚心神不寧的。
我把趙曼送回了家,安頓好她之後,就回了自己家休息。折騰了一晚上我也累了,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總是有一雙眼睛盯著我,那眼睛又大又圓,是綠色的,它鬼魅叢生,仿佛可以洞察萬事。
它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一個激靈醒來的時候,已經滿頭是汗了,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一點鍾了,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翻開之後全是剃頭匠打來的,我覺得有什麼事,急忙回撥過去,那邊剃頭匠的聲音十分急切。
我說:“叔啊,你找我?”
剃頭匠急道:“你怎麼現在才回電話啊,出事了,出大事啦!”
我道:“出什麼事了?是不是蘇宇……”
我的心提到了半截,剃頭匠打斷我道:“不是,不是蘇宇,是黃大仙的徒弟!”
我終於鬆了口氣,黃大仙的徒弟出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他這麼急急忙忙的打過來,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
我這邊鬆了口氣,剃頭匠可沒鬆,我可以聽出電話裏他的聲音都十分緊張。他這一出口,就叫我愣了一愣。
剃頭匠道:“黃大仙的徒弟……死啦!”
死……死了?我回了一下神,好好的人,怎麼忽然就死了?
可是此刻我還沒意料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知道剃頭匠為什麼這麼慌亂,黃大仙的徒弟死了,他急什麼?
很快我就從剃頭匠的話中明白過來,原來我們跟這件事有脫不了的幹係啊!
那天晚上黃大仙跟他的徒弟去了山上,被鬼嚇暈之後師爺說讓他們在山上睡一覺,天亮醒來他們自己就回去了,所以,我們也就沒管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