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你升職的話,會升職成怎樣?還是處理這些數字麼?
快刀手傑克:不太清楚。我想我應該要進隱班了。
兔子:何謂隱班?
快刀手傑克:不太清楚呢。
沫弦咀嚼著他的話,盤腿坐在床墊上,拿起不離身的畫夾,草草的畫了一個類似圖書館的建築。奇怪的鋁合金的雕塑,空曠的石板廣場。
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她眯起眼睛,隱班……
她的筆又動了起來,是一個病房一樣的屋子,她忽略了牆上的畫,隻畫出來了那個床鋪的位置。不是多好的位置,不是靠窗,而是靠著另外一張床,被擠在房間中央的位置。
她躺在床上,第一次意識到躺著居然是那麼舒服,門在對麵右邊的位置,她一直注意著牆上的表,有時候時間過得很快,有時候時間過得很慢。她不想動,哪怕隻是把身子就這樣放著也很舒服。她覺得白色的枕巾不如看上去的那樣幹淨,但是她沒有嫌惡得起來。她在想事情。很多很多事情,想爸爸,想媽媽。爸爸佝僂著背的模樣,有些肥胖的身材,滿頭白發,想起來這些,她忽然覺得從小印象裏一直愛抱怨著的爸爸其實不是那麼討厭,還有媽媽。他們都說她和媽媽長的很像,媽媽的聲音總是嚴厲的,但是她有時候會抱著自己哭,媽媽其實是那麼脆弱對麼。還有妹妹,妹妹……紫萱。溫柔謹慎的小姑娘,比自己端莊多了對麼。
她的身體在流血,她的鼻孔,她的耳朵,甚至,她的下身,好像一動就會流血,身體處在易碎的邊緣。她聽到許多尖叫的聲音,模模糊糊中,紅色的眼眸裏,看到許多人。都是穿著白色的大褂的人們。她聽見尖銳的聲響。她看到一隻血紅的手從旁邊的床鋪伸過來,她有點擔心她會弄髒自己。但是她不敢動,她感覺自己所有的皮膚都變得很稀薄,不敢動,稍稍動一下,血液就會衝潰她的皮膚黏膜,她伸出一隻手,緩緩揉動自己的肚子,仿佛撫慰她的五髒六腑。但是,手臂又酸又累,她不敢把手放在身上,害怕壓垮自己,她用最小的動作把手臂放在一邊。
不要動,她的直覺告訴她,過了這一段時間,先睡一覺,一動也不要動。會死。她的眼睛隻留了一條狹窄的縫隙,她的神誌始終清楚而冷醒。她不知道這有多寶貴。
有許多人,有人在微笑,有人在哭泣。她剛開始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是有形象的。世界還是紅色的,還有光亮。後來一下子暗了下去,眼前的世界被無限拉開,拉展,她看到許多飄忽的人影,靠近的時候,她讀到一個又一個自己。如果原來她可以看到圖書館書架上書的那些封麵。那麼現在她就等於拿到了許可證,一個可以讓她隨便翻閱書籍的許可證。她在百無聊賴之間隨意地翻閱著這些書。看到了純潔,和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