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針劑(1 / 1)

她把身子前傾,把有血漬的那一點東西洗掉。水嘩嘩的流下去。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把下水道堵住,讓水把整個房間漫了,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好主意。

她把針織衫下的襯衣脫了下來,她的身子冰冷,但是她毫不在乎,把衣服揉成一坨塞住了下水道。流離台裏汙膩膩的,她把水管開到最大。她的手在水裏是冰冷的白瓷一般的顏色。

水漸漸漫漲過流離台,在瓷磚地板上溢開,她踩出灰色的水腳印。哈哈笑了起來。

“發水了!”她對著門大叫,跑了過去,用身體撞著門,“喂喂喂,死狗們!發大水了!”

她一直叫啊叫,又唱又跳。剛開始沒有人在意,當水漫出房間後,門忽然響了,鏈鎖轉動,一些嘀嘀嘀的聲音,她聽出那是電子密碼鎖的聲音。忽然冷下臉,收了聲。

這冰冷的水泥建築,不可能是為她建造的吧。那這裏是哪裏?電子鎖密碼不錯。不像是普通的民宅地下室。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初春原本以為是某條走狗,在看清來人後,她立刻就閉嘴了。

“葵大人?”初春用那些男人稱呼方式稱呼著這個葵,眉目間的幸災樂禍不言而喻。

葵掏出一方手帕,水在他的皮鞋上分開成幾股,他走到流離台前,用手帕裹了水龍頭,轉動著擰上了。

初春退後一步,臉色卻很得意。

“初春小姐,請不要再鬧下去了。”

“你稱呼我為小姐隻是出於習慣麼?你當狗的習慣。你說不出你想說的話,比如死丫頭,給我吃東西你就隻會說成,小姐,請用餐。你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有人用毛筆在你臉上寫了……”

“啪!”初春的臉被濕了水的手帕狠狠抽了一下,她側著的臉上鮮紅的一道印記。

“哼……受不了了。你真可憐。有時候,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麵對同樣的世界,我和姐姐看到的東西卻完全不同。”她閉上眼睛,一滴又一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滾下來,她臉上的傷口好像針紮一樣疼。肮髒的水停留在傷口處,可能會形成一道永遠的疤。

“說我是死狗麼?這樣的話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是沫弦,沫弦也這樣稱呼過他。葵臉色沉了下去,拽著女孩走出了房間。

初春一走出了房間就睜大了眼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是什麼。

冰冷的金屬走廊,有一股消毒液的味道。走廊上全是房間,鋼筋混凝土,冷冰冰沒有絲毫感情。這裏像是監獄,但是更像是他們的研究基地。

剛才監禁自己的屋子,是幾十年前監禁第一批獸人用的吧。初春勾出一絲冷笑。難道拿我當成16歲的小姑娘了?這麼放心的把我帶進這裏啊。

“你家在哪裏?”葵忽然開口,他的走路速度很快,初春幾乎小跑著才跟上。

“我家?我家在……哎呀忘記了。”初春無辜的眨眨眼睛,隻可惜浪費掉了,葵壓根沒有低頭看她。

“忘記了最好。”他轉了個彎,進到一個大廳裏,順手關了消毒燈。大廳裏是一個手術台,醫院一套做手術的物件都很齊全,就差一個白大褂了。

看到手術台,初春感覺到手腳一陣冰涼。她握緊了自己的衣服下擺,是那件很漂亮的針織衫。她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想跑,卻撞到一個人身上。她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別碰我!都別碰我!”她帶著哭腔。但是她的力量太小,不足以保護自己。

她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就已經被控製在了手術台上。

葵脫掉一身燕尾服,戴上了冰藍色的醫用手套。他甚至沒有換衣服,從一個戴著口罩的女孩子手中拿過了調試好的藥劑。

“隻要這樣就好了麼?”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竟然這樣簡單。就要……發生變化了。

“拜托……”她看著葵的眼睛乞求著。她覺得自己卑賤。

“叫我主人。”葵隻對她這樣說。

“主人。”她茫然地重複著。

尖細的針頭紮進了她的胳膊,她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藥液在針筒裏一點點減少。

記憶裏是姐姐和自己一起在搭滿白色床單的屋頂玩著尋找彼此的遊戲。噯,輸了呢。

睜開眼睛後,是一個幹淨的床鋪,她翻了個身,認真思考被打獸人針劑是不是真的。她覺得很像是真的。

她坐了起來,視覺模糊。看不清楚東西。所有的物件都好像隔著一層玻璃。她的手動了下,打翻了桌子上的燒杯。

燒杯碎裂的聲音很響,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幾乎形成回聲。

“別亂動……”一個虛弱的聲音,“會有血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