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裏帳目清楚，特殊的地方用紅筆進行了詳細的標注。
“電子檔的記錄已經交給儲碼人員彙總了。”
老人又點點頭。點著本子最後三個交易。其中一項，用紅筆做了細密的標注。
老人合上本子，簷上風鈴叮咚不絕。他沉思了會兒：“錢退回去，把人要回來。”
“可是……”
老人渾濁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固執的神色。手有些顫抖的撫過本子上初春的名字。
“我下令。”
葵不再反駁，一躬身：“是，主人。”
廊上花下，沫弦站在碎石小道上，和服寬大的袖口隨著風簌簌展開，她眉目間蘊著笑意，呼喚著她喂養著的肥碩的貓兒。藍色的天空幾朵雲淺淺的卷過。胖貓咪一躍，撲進了沫弦懷中，沫弦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把貓兒裝滿幹魚片的食盆放在地上，沫弦揉著小貓的腦袋：“姐姐要去救初春了。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小貓，姐姐忽然很害怕呢。其實死亡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如果真正遇到，心情卻完全不一樣了。”
她踩著小木屐回到屋舍裏，爬上木製樓梯，在二樓自己的房間，把衣服解開，換上了一件不怎麼惹眼的米色女士套裙，套上肉色的絲襪，她坐在格子窗下盯著院子換裝。動作雖然很慢，但是有條不紊。沒有遺漏下什麼。
她站在鏡子前梳理著自己的長發，觸感柔軟涼，頭發下那張臉實在太惹眼了，她嚐試著把劉海放下來，但是頂多也隻是遮住眼睛而已。眼角忽然瞟到了桌子上的化妝盒。
一直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熱衷於化妝，沫弦此時心裏卻亮堂了起來。她看了看窗外樓下的庭院。要快一些麼。葵什麼時候出門。她打開粉盒，四種膚色呢，她咂咂嘴。忽然覺得自己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妝容是女孩子另一張臉。
她心裏其實是慌亂的。隻是勉強維持著鎮定。她不記得該如何跟蹤一個人，她隻是憑借本能想要嚐試，並且知道這一切至關重要。
現在，一步也不能錯。她看著鏡子裏麵目全非的自己，踩上高跟鞋。把化妝盒放進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裏，還有備用絲襪，一把八厘米的粉色袖珍手槍，仔細檢查了子彈。她在反複擦拭時忽然有種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好像從來也沒有殺過人。想了想，她把手槍放回了洗浴室的暗格裏，把妝台前的防狼噴劑裝進包裏。並且把領口扯開了點。粉色的內衣一彎身子就可以看見。沫弦擁有讓自己不管形狀和大小都很滿意的胸部。她想起落子漂亮著笑著的臉，那個女孩子就過於幹癟了吧。
想不到還要什麼了。她坐在窗前，撩起窗簾遮住自己的身形，默默看著庭院。
葵也需要做出門準備，至少他要調用足夠的資金，計算一些賬目問題。
她猜不準他們交易的是什麼，但是能讓老爺這麼在乎的，說不定和獸人有關，說不定和初春有關。
她是看過初春安然讀書的照片，按照正常孩子來算，她應該剛好開始讀大一，或者懶惰一點留了級，正在讀高三。無論如何，她不應該知道儲碼者存碼者，甚至懂得殺人，懂得交易。
那些照片過於自然了，過於普通了，普通到像是任何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女孩子的街拍。這不合她見到的初春。
即使希望這是真的，但是也不至於要欺瞞自己相信這是真的吧。
她這一個禮拜日複一日的觀察，川奈家生活有規律的就像是一部同樣的日常片子按了重播鍵。今天這次回見，算是出了格。
有什麼不同呢，她唯一能想到的不同就是和初春有關。
門忽然被拉開。她垂著頭還在等待，日暮的光芒灑在屋子裏。
“怎麼坐在這裏？收拾的這麼整齊，是要出門麼？”墨軒出奇的來到自己房間。
“想出去外麵透透氣，我再這樣下去就憋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