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帶著徐允恭離開,朱棣依然沉默。
江月卻怒目而視,語氣頗為憤怒,道:“燕王老兄!你又沒錯,為什麼要下跪?錯的是他不是你!”
朱棣緩緩看向她,目光複雜難懂,片刻道:“多謝你的好意,但以後請你不要做這些多餘的事。”
他的冷漠刺痛了江月的眼,她不可抑製的嘲笑,道:“我多餘?是嗎?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我明白了。錯不在你,也不在他,錯的是我!是我多管閑事!我多餘!”她的聲音愈發憤怒。
不甘心,實在不甘心。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江月無法理解,朱棣和太子是親兄弟啊,可他們卻在表麵上說著虛偽的台詞,表演著兄友弟恭的戲碼,實際上每一句話都是步步為營、再三斟酌。
她不想看到朱棣被欺負,她印象中,從相見第一天起,她的燕王老兄就是她所見過的最高大的男子。
他雖然不愛說話,但卻麵冷心熱,是個溫柔的人。他為了百姓盡心盡力,他縱容自己的任性,原諒自己闖的禍,安慰自己的寂寞。
他應該永遠英武高大,所以,她無法忍受眼看著他低下高貴的頭。
所以,她控製不住自己為了他而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出言不遜。
但他,卻說自己多餘……
“真想不到,在你眼裏,我竟然是多管閑事……”
她語氣受傷,心裏難過,神色也是一片哀傷。她轉身要走,反正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她要走,他卻在這時突然開口,聲音竟然比她還要憤怒,“你什麼都不明白!剛才那種情況有多危險你知道麼?我有多擔心你知道麼?你做了多麼危險的事你知道麼?萬一真的惹火太子,後果是什麼你知道麼?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懂事一點?!”
江月驀然回首,她迎上他的目光,他眼底的波紋不再平靜,像一池熱浪席卷而來。
她覺得,他似乎用盡了氣力,而她卻實在不懂,他為何如此憤怒。
“可是……”可是她確定一點,“我跟你們不一樣,我隻知道人應該為自己活著!我不明白什麼君為天子神聖不能褻瀆的,我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教育,所以我不懂……我不要懂……我不想懂!”
江月為朱棣的話動容,不想再和他對峙,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動搖,自己會變得陌生。這個陌生的時代,她不要去思考,更不要去接受,自己不是這裏的人,永遠也不會變成他們這樣,永遠也不要!
她逃也似的離開,逃開命運,留下情緒激動的朱棣和不知所措的徐儀華。
徐儀華望著江月離開的背影,抑製不住的淒然一笑,剛才那一幕,自己竟然完全無法插足……
王爺的失控,與自己無關,也不是自己可以阻攔的……有什麼事,從剛剛那一刻,開始改變了。
江月一路跑,她想逃離這裏,她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
她順從自己的本能跑到清羽閣,遇到事情找小羽,這是江月這幾年養成的習慣。似乎打從他們一起出國開始,葉羽就充當了照顧他們的角色,包括另外幾個同住的男生,大家都很信任小羽。
葉羽是他們所有人最依賴的人,他們認為,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江月如往常一樣衝進清羽閣,正巧撞上要出門的葉羽。
她本能的緊緊抱住迎麵走來的白色身影,莫名的擁抱和突然的衝撞顯然讓葉羽措手不及。
“小羽……”
江月的聲音悶悶的襲來,不似她平日裏的耀武揚威,而是帶了些淡淡的委屈。
“月?”葉羽自然的拍拍她的背,雖不明白為什麼,但第一反應就是去安撫她,“怎麼了?”
江月遲疑了下,然後在他懷裏悶悶地說:“有人欺負我……”
“誰這麼大膽?敢欺負我們一向胡作非為的江大小姐?不要命了吧他!不過……江大小姐,你快勒的我喘不過氣了……求放過!”
江月不滿的哼了兩聲,抬頭狠狠瞪了過去。
葉羽微微一笑,輕輕拍拍她的頭,問:“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他的語氣就是讓人很安心,讓人不自覺的相信,他就是可以讓他們依靠。
江月緩了緩心情,慢慢鬆開禁錮小羽的雙手,簡單的把剛才的事敘述了一遍。
“你是不是也覺得,是我的錯?”她看著沉默不語的葉羽,秀眉皺起表達不滿的弧度。
葉羽微微一笑,搖頭道:“不,你沒錯。”他的聲音柔和而平靜:“誰都沒有錯,錯的是命運,它不該讓你來到這裏。”
“可是我們來了啊……也走不掉了……”
葉羽報以清淡的微笑,似有感歎的說:“快了,想必,你很快就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