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三月,大明自直隸應天發兵,兵分兩路,分別由涼國公藍玉和駙馬葉羽率領,直奔湖廣和北境。
這次出征並沒有組織盛大的誓師,更沒有皇帝親上點將台為眾將士送行的大場麵,兩路兵馬隻是默默的集合完畢,由主帥帶領自南北兩個方向出發。
兩路援軍的高級主帥和高級將領們事先在金殿扣別了皇帝,拜別了帝闕,束甲出征。如同葉羽去年剛剛入京時一樣,應天府的大門巍峨肅立,默默的看著他來,也默默的看著他帶兵離開。
初來時是一襲白衣袖手天下,如今已是封官拜爵位列朝堂。葉羽策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遙望烽火,躍馬揚鞭。
春季的和風吹過,將將士們身後的披風卷的烈烈作響。烏色駿馬,紅衣亮甲,葉羽此時已非當初初次領兵時的白衣書生,心境也非當時那般忐忑難安,反而有一絲輕鬆和暢快自胸中泛起。
五萬男兒,鐵血豪情,奔騰如虎。葉羽回首望向應天府城牆,城樓之上,一襲白色長衫的人兒依然矗立在那裏。他知,憐香就在那裏,一直站在那裏,看著自己離開,默默的相送。
隨著坐騎行走,城樓上的人影已漸漸凝成一抹素色的圓點。葉羽深呼一口氣,他毅然催促戰馬奔跑起來,向北方而去,不再回首帝都,也不再看向憐香所在的地方。
葉羽的兵馬每日以最快的速度向北境行軍,由於他事先早已同朱棣進行了通信,北平那邊會為他提供充足的糧草和裝備,於是葉羽出發前決定減少攜帶的後勤補寄數量。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次率軍北上意圖平叛,而非往次那般的北伐。麵對北境建昌的叛亂,爭取時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若因為攜帶過多過重的糧草裝備而耽擱時間,絕非良將所為。
如此輕騎簡行,竟比正常的行軍速度要快出許多,比預計的到達時間也足足省出將近一半去。
北境援軍在葉羽的帶領下,先來到了北平府,駐紮在昌平。
燕王朱棣此時已做好了充足的戰時準備,見到葉羽的時候,這位王爺便將目前的整體形勢向他做了詳細的說明。
“月魯帖木兒的建昌衛其實並不算十分強勁的雄獅,這次可以一口氣連下遼東數座縣城直逼大寧,靠的無非是出其不意的行動,還有傾整個建昌衛全數兵力逐個擊破。”
朱棣在早已搭好的營帳中,指著地圖和沙盤向葉羽做著說明。
葉羽盯著沙盤想了想,道:“朵顏那邊怎麼說?”
朱棣對於葉羽上來便問出朵顏感到有些意外,原本他以為葉羽礙著嵐琴的事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誰想他倒像是完全沒介意一般。
“月魯仗著鬆花江天險,把朵顏擋在了對岸。”
葉羽點點頭,這個結果是他能想到的。月魯傾建昌衛全部兵力猛攻,簡直就是傾囊而出,完全棄大本營於不顧。
這樣的戰術能得到一時的便宜,但大明反應過來後,他們就撿不著什麼便宜了。
但是,月魯之所以會有現在這樣的收獲,完全儀仗的是東北特殊的地形,鬆花江和那一帶密集的原始森林。
見葉羽盯著沙盤沉思,朱棣倒是輕鬆的笑了笑,道:“月魯這一手玩兒的很是巧妙,倚仗鬆花江天險,把朵顏氣的直跳腳。要知道行軍最忌憚在時間上有所耽擱,當時朵顏沒有一口氣撲到建昌,讓月魯有了回兵防禦的時間和機會,錯失先機。”
葉羽凝眉想了想,說道:“嗯,二哥,我此次奉旨帶來了五萬人馬,雖然在人數上是頂夠用了,但是我們此戰,依然需要朵顏的幫助。”
朱棣明白葉羽的意思,點頭同意道:“沒錯,遼東地勢特殊,有許多出高嶺密林,莫說你帶來的京軍不熟悉地形,就連我北平府和燕山衛的邊軍都不敢保證不迷失在裏麵。若論對地勢地形的熟悉,還是要靠本就生長在這裏的朵顏三衛,隻有讓他們深入才不至於被地勢所困。”
葉羽一笑,道:“二哥心中早就有了計議,我就說父皇派我來就是雞肋吧?”
朱棣見他一派輕鬆的樣子,不禁稍稍苦笑了下,道:“不,我覺得,就眼前形勢而言。父皇對北境局勢的分析,比你我都到位。至少三天前開始,我便不敢再托大,說自己有萬分的把握可以憑一己之力率軍平叛了。”
“嗯?”葉羽對朱棣這樣說感到很詫異,他和朱棣認識四年了,對他也說得上了解。若說朱棣這個人,此時最為自信的事情是什麼,那一定是行軍打仗了。如今竟然讓一向自信的燕王朱棣說出這種話,難道月魯竟是什麼十分難纏的角色不成?